第十章｜焚莲 (第1/1页)

    二阶段的惧兽像上了弦的影，在浓雾里贴着墙与天花滑行。

    凌沫把澄域扣得很小，撑出方圆十余公尺的清明圈。光一收，雾便像cHa0水倒灌；若非金煌的火息在外围烧出一道淡红的防线，两人早被吞没。

    「抱歉。」凌沫指尖一颤，光圈一度黯下，随即回撑。她额角渗汗，嗓音却还稳，「这层雾很凶，贴脸就往里钻。」

    「别怕。」金煌站在她侧後，弦上那缕红像极了心跳，「诱点还差半步。等它再把怪往楼心b，我就出手。」

    她的长弓忽然化成一只燃羽的红鸟，稳稳立在她肩头。奇异的是，那团火只把黑雾烧得畏缩，却不伤衣料半分。

    红鸟眨了眨眼，nV声利落：「牵扯成功率下滑。你那只光狐差点被咬成两段，再不动就来不及了。」

    「我看到了。」凌沫偏头，眼底掠过一丝急，「它身上全是涎水，两只惧兽在追。」

    金煌抬臂，红鸟张喙，炽热的火线不断注入她的掌心。那团火被她压成一朵深红的莲。

    温度猛然拔高，凌沫被远处热浪晒得眼帘生疼——那不是普通的火，是会把空气烙出纹理的火。

    「焚莲。」金煌眼神一阖，声音平静。

    ——

    楼心传来吼声与重踏，一前一後、不甘不脱。整栋楼像被这节拍一起拎起又放下。

    初次面对这种规模的凌沫忍不住看脚下的缝，声音低了半个度：「楼会不会……」

    「不会。」金煌没看她，只把那朵红莲在掌心轻托，像在调一口气，「形成的恐惧之域是自我加固的内环，破的是域不是楼。」

    她说得镇定，眼底的凝sE却分毫未散。

    黑雾中心忽然炸出一记刺眼白光，凌沫心口一紧：「皎尾撑不住了，它被两只咬住！」

    魔杖在掌中颤了颤，皎尾的声音透过连结断断续续：「主……人……我还、我还行……」

    红鸟长鸣，化火冲入浓雾。金煌的瞳sE微变——共视开启。

    透过红鸟的眼，她看见皎尾像球一样被抛来抛去，耳尖都Sh透了，还装作镇定：「为了主人酱拼命罢了……」

    金煌唇角一动，没有笑：「去吧——焚尽黑暗。」

    她抬手，将焚莲抛出。

    红莲掠空无声，像一枚被时间慢放的落尘。下一拍，金煌反手一按，一层半透明的红膜罩在凌沫身前：

    「到我身後。」

    凌沫偏头，想看清那招——

    视界忽地被一整面红刺满。热浪如墙，把近前十数公尺浓雾烙空；远处传来两声几乎熔进空气的哀嚎，二、三秒便被紊乱的热流搅散。

    十余秒後，热退。

    地面一片焦黑，连域中加固过的外壳也被烧去薄薄一层。红鸟衔着一颗黑核回返，羽毛亮得像刀锋。

    金煌收弓，长呼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腰背曲线在烟尘里g出一笔乾净的弧：「收工。」

    她把黑核在掌心一转，回头：「算我说到做到。」

    「……人呢？」

    她愣了半秒。身後空空，只有一只白狐两眼发光，热切地盯着她手心。

    皎尾「啪嗒」跳起，前爪张得老大：「主人说她先走了，让我代领——快给我、快给我！」

    金煌手腕一抬，轻松避开，神情不变。

    红鸟站回她肩头，眼风冷得像一枚薄冰：「把我主人当傻子？」

    皎尾立刻把脸换成了另一张：「真的真的，金煌jiejie～木……咳，凌沫小姐真的有急事！」

    它卖笑不成，被金煌拎着耳尖提了起来，四肢晃啊晃，嘴还不闲着：「要杀就杀！我绝对不会背叛主人酱！」

    金煌看它两秒，像是透过一层薄玻璃，看向躲得很远的那个人。

    她低低笑了一声，从袖口捻出一缕极浅的白发——在刚才的防护里，沾在她指背上的。她把那缕发丝放到鼻端，轻嗅。

    表情是明目张胆的沉醉：「好香啊。」

    她的声音近乎呢喃：「小可Ai，你以为自己跑得掉吗？」

    皎尾愣住；共享视野那端，凌沫靠在安全门背後，手心全是汗。她知道金煌说的不是位置，而是牵引——那种从视线、节拍到呼x1的牵引。

    她强迫自己把光收窄，沿着楼梯光带往下撤。

    ——快一点。

    ——别回头。

    金煌终於把黑核递给了皎尾。

    「替我转交。」她停了停，目光从那缕发尾移开，语气又回到一贯的云淡风轻，「提醒她——别再一个人来。」

    红鸟「啾」地一声，把一张极薄的炽羽符塞进皎尾爪缝：「临时呼叫。Ga0砸再来吵我。」

    皎尾抱着收获，欢天喜地往安全门方向窜去，一边跑一边碎碎念：「jiejie永远的神、回去要把核心抹上圣光、主人酱我回来啦——」

    楼层的灯sE在此刻从惨白回暖，广播重接节拍：「请沿地面光带撤离，勿奔跑、勿回头。」

    凌沫在Y影里停了一秒，接过皎尾塞来的黑核与炽羽符。

    手机轻震：

    ——苒苒：【哥，你怎麽还没回？】

    她回：

    ——【在路上。】

    另一条陌生讯息紧接着跳出：

    ——【别再一个人来。】

    没有署名。

    凌沫盯了两秒，指尖在屏上停住，又慢慢垂下。她把符与核收进内襟，长呼一口气。

    今晚的焚莲烧掉的不只是雾，还把某些东西烙进骨缝。

    她沿着光带下行，心跳从快回缓，像收回一张撑太久的弓。

    出去、回家、把今天的路缝好。

    至於那双看似温柔、实则危险的注视——

    她知道，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