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玖 (第1/1页)

    嘟嘟嘟、嘟嘟嘟

    韩桐看着桌上震动的手机，已经第三次了。

    自从突然辞职离开之後，吴大俞拼命寻找她的下落。

    韩桐在旅馆房间里努力专心地擦拭身上那柄剑，却还是时而瞟向手机的显示来电。

    已经到了决战的关头，却还心念着别的事情，於她而言，这是第一次。

    她深呼x1一口气，将手机拿在手里，看着显示来电的号码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按下关机。

    她以为会像所有武侠或是电影那样，用最庄严的仪式面对生Si交关的决斗，但看看四周，狭小的房间，讯号不好的旧式电视、没有浴缸的淋浴间、马桶的W垢，和她这ㄧ身格格不入的Ai迪达运动装，简直就像一出专以违和感为主题的实验剧。

    她将剑收入鞘，所有的行李箱和背包都已拉上整齐放好。

    棉被铺的整齐，至少是对自己生活品味的尊重。

    只剩下最後一步了。

    她紧闭着双眼在脑海中演示韩门剑法，一式七招，一共七七四十九招。

    像是在蔚蓝无垠的大海中挥剑。沉重，却安静，剑招在心无旁鹜之时，便是最令人布惧的时刻。

    起手、抬手、落花、擎花、月落、月昇。

    所有的源头都终归於一：无情。

    睁眼。

    此刻若从高鹏的双眼看去，这对眼睛原有充盈的杀气，此刻却又如cHa0水般退去，转化为刺目的JiNg光。

    一切都开始了，关於战斗。

    青帮总馆里，此刻正围坐着六个人，当中为首上座者，正是当今青帮第一，传闻中b高鹏还要令人恐怖的人：人称「金堂白虎」的萧湘虎。

    萧老一贯的整齐服贴的中山装展露出他的T格之JiNg壮，虎腰雄背，苍白的发鬓下反而衬托出一GU超凡霸气，隐隐自周身散发而出，不怒而威，而在那一双细目扫S之下，却又令人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若梅，没想到咱们闭关修行不出三年，便又多了这许多事情出来。」萧老意味深长地看着坐在身旁的老妇，虽是对着那老妇说这些时日出了许多事情，言下之意便是怪罪这些部属办事不力，才招致如此。这一番话，让在场其他人顿时坐立难安。

    老妇微微一笑，眼角皱纹更加深刻：「大哥，这事落得轻松，让这两厮人头落地。」

    萧老一听这话，笑容顿时收起，望着那老妇，说：「疯子可以杀，娃儿就不行。」

    「娃儿？不过是个孽种。」

    「哼。」萧老睥睨着老妇半晌，转而低头望着桌面。反覆地自言自语道：「怎麽可以这麽便宜了她。」

    萧老俯下身去沉默许久，姿态之诡奇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这是我给你准备多年的礼物，杀了她吧。」由下而上抬起来的脸庞，充满鬼魅般的苍白的扭曲的笑脸。

    青帮老二叶若梅不解地看着萧老。

    她只道这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无恶不做的疯子。

    从年轻的时候一起闯荡至今，两人合手杀了不知多少人，不管有理由还是没理由，这都无妨，潇湘虎的疯狂是连她算在一起的份儿。

    －－好b杀人，两个人一起杀，便有双倍的快感，还能在杀完人後分享心得。

    那些亡命天涯的日子里，她的世界就是萧湘虎。她也如此认为，她就是萧湘虎的世界。

    「若梅，天下人若yu弑我，我便要将天下人皆杀了。只剩下你和我相依为命。」

    「那有什麽不可行的，谁要杀你，还得先问过我的剑。」他们相视而笑，那一晚，笑声穿越整片山林，月光都凛冽地替它们胆寒。

    此刻叶若梅看着潇湘虎的双眼，那张扭曲至极的笑容。

    眼前这个人，从怎麽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陌生了。

    烈日当空，在绿林之中却感觉不见暑气蒸腾，yAn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渗下，在地上映成点点金sE的圆圈。沿着林间小径往深处走去，便可看见一座寺庙，庙旁的屋宇升起袅袅炊烟，看来有人居住於此。

    寺庙正中，一位老和尚在佛殿中盘腿而坐，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念诵佛经。

    道路上铺满的落叶响起沙沙的声响，一般人自是无法觉察，有人来了。踩着铺满落叶的林间小径来了。

    老和尚念诵佛经的细微声响嘎然而止。

    双眼缓缓睁开，露出JiNg光四S的瞳孔。自那双眼之中，看得见令人诧异竟有这般旺盛的JiNg力。

    「师父！徒儿给您请安。」那人站在门前跪下说道。

    「如何？」

    「韩桐已经打算和萧孟白一决Si战。」

    和尚在佛前念了声佛号，道：「由来是一场因果，冤冤相报何时了。」

    「徒儿请求师父允诺，出手相助。」

    「你Ai上那娃儿了。」

    只看见门前那人像被说中心事似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老和尚摇头叹息道：「今日就算老僧不答应，你也依然故我。」

    「徒儿请求师尊允许！」那人连连跪地磕了三四次，磕到额头破皮流血。

    「世间千万劫，终归Ai别离。」老僧道，「前世之因，便此生结果吧！」

    「谢师父。」男人深深向和尚嗑了三个响头，眼神中满是感激之情。

    迪化街杀人事件不久，顿时的恐慌因为新年的到来，也就轻易地被稀释了。

    这个社会不外乎如此，不g你的事情，尽管感到难过，也只是轻易抛出廉价的同情，就像是路边乞丐的碗中零星的铜板。

    西门町一片热闹，绝sE影城外挤得水泄不通，都是要等着看电影排队的人cHa0。

    因为过年的关系，逛街的人b平常还要多上一倍。

    贩卖烤香肠和葱油饼的移动摊贩，也开始大喇喇地在路旁等着客人上门。

    这天大年初一，温度逐渐回温，yAn光直S下来，在寒冷中酝酿着燠热。

    商圈的一栋公寓顶楼，两个人影出现在yAn光之下，俯瞰着楼下人来人往的盛况。

    「新年快乐啊，老头。」

    老人顺了顺黑白相间的发须，笑道：「年是年年新，人却是年年老。可笑。」

    另一人瞧着老人，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反倒你成了疯老头。」

    「论装疯卖傻，老夫还不及阁下。」灰袍老者对着萧孟白作揖笑道。

    萧孟白会意，登时笑意大作，却旋即正sE道：「消遣归消遣，韩桐这娃儿到现在却都还没现身。」

    「放心吧！按这娃儿的个X，就快了。」

    萧孟白疑惑着看着老者：「这你又知道了？」

    「这娃儿个X和她母亲有七分相像，铁定会出现。」

    「嘿，你连那娃儿她娘都认得？」

    灰袍老者此时目光锐利无b，转而望向萧孟白：「这nV人，化成灰我都认得。」

    萧孟白见灰袍老者这副神sE，一时不得作声。

    他从来没见过这老人露出如此凌厉的神情。

    老者知道自己失态，此刻又恢复成原来满不在乎的样子。

    人群依然熙来攘往，萧孟白望着街上，忽然觉得当初不该如此草率地和这男人合作。

    他隐隐感觉到，这男人知道太多事情，将他原本的计画导向另一个莫名的、更大的Y谋之中。

    －－因为想要挑战更强高手的愿望，却不小心成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不管如何，还是先静观其变，如果有个万一，再将他杀了亦不为不可。」萧孟白心想，便如此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