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1页)

    那天叶长斐浴血马不停蹄地赶到五皇子殿下寝宫的缘故并不明了。仅仅是对着叶长瑄展颜一笑，让所有人的心中都发悚。

    今日是登基大典。

    清晨的光照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宛若溪流冲刷着前一天浸满鲜红血液的雪花。

    明明昨日还充斥着厮杀，可今天是锣鼓喧天，仿若将一切罪孽与死亡都掩盖了。

    叶长瑄推开房门，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红袖将衣物放在熏香上熏好了，为叶长瑄穿上那些纷繁复杂的服饰。

    乌羽般的发丝在光下有些泛着白光，柔顺地披在肩头，淡红薄唇轻抿，睫羽轻阖。红袖为叶长瑄戴上发冠，琥珀流珠摇曳在发间，转身回眸惊鸿一瞥间，尽是风流。

    “殿下真是画中人物……今日打扮一番，恍若仙人遗世独立。”红袖毫不犹豫夸赞说。

    “你啊你。”叶长瑄被夸地脸颊上已有了些许红晕，直直戳了下她的额头。

    红袖少见地低头窃笑说：“殿下这脸皮薄的，真不像皇子。”

    红袖再拿起桌上摆放的仙鹤淡白色玉佩。

    “红袖，我自己来就好。玉佩就不用多带了吧。”叶长瑄无奈地看着红袖埋头处理那些衣物。

    “毕竟是帝王的登基大典，若是不穿得体统一些，殿下作为陛下的哥哥，必然少不了闲言碎语。”

    叶长瑄接过腰带，轻轻叹口气。

    “不知道新王上任，又要有多少伤亡呢？”

    “……”红袖一愣神，“殿下……”

    叶长瑄苦笑：“对那些反臣轻则斩首，重则灭全族。黎国历代帝王净是如此。”

    叶长瑄双手伸出那窗户，接住清晨的那抹微暖的阳光，照的手指愈发白皙。

    “我见过盛世，红袖。不是两国征战不休的盛世。”他喃喃说，目光望向了空荡荡白茫茫的远方。

    披上白色狐裘。

    叶长瑄推开房门，就瞧见门前跪了一地的人。

    一箱一箱的珠宝运送到殿外。

    小顺子在那边跪的膝盖都红了，愣是一声不吭，和往常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先帝身边的大太监季福笑眯眯地展开皇榜：“请五殿下接旨，皇恩厚重啊。”

    叶长瑄刚要跪下。

    “陛下特许五殿下您不跪。”

    这叶长斐，打着什么心思。

    叶长瑄心中奇怪，但也不愿拂了对方的好意。

    那大太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叶长瑄只听见什么为感儿时情意，特送殿下冰丝十匹，珊瑚珍珠一箱，金丝楠木观音一座……

    临走时，红袖拿来了一荷包的银子，塞入季福满是皱纹的老手中。

    “今日陛下登基，七殿下早已被定下封襄王。那么奴家，就预祝殿下封王了。”季福一张老脸几乎都要开出菊花来，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这一事一出，谁不清楚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叶长瑄目送季福离开，锣鼓喧天，隔了老远还能传到后宫。他抚上那堆金银财宝，绸缎光滑如同蔚蓝的河水，珠光宝气之间，同样也有墨宝真迹，机关秘术。

    “嗯?这个东西……”他拿起一个精巧的红盒。

    一转，一推，一扭。

    机关被行云流水地打开。

    凤凰的印刻栩栩如生，暖玉剔透万分，乃是世间奇宝。

    ……

    叶长瑄猛的将凤印盖住。

    沉甸甸的暖玉握在手中，却凉的人心发凉。

    “殿下，殿下……”担忧的声音响在耳边，红袖此刻正从房间中出来。

    宫人鱼贯而入，将珠宝尽数搬至点钟。

    叶长瑄这才缓过神来，苍白的脸色仍然掩盖不住。

    “小东子，襄王都要封王了，殿下总算可以离开这深宫之中了。”小顺子高兴地在旁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听说南方四季温暖如春，到处都是水路和荷花……听过殿下讲的白娘子还有许仙吗？那就是发生在南方的……”小顺子眼中是憧憬。

    他这种太监，终究是要和皇帝一起留在宫中的，一直老死，尸体腐烂在深不见底的泥土里。

    但是殿下不一样，殿下这么好的人，必定要平平安安才好。

    “嗯……”小东子搭着下巴，“南方的话，太南不好，如果再往北点，就可以少些担忧。”

    “对的北点好，北点好，让那些南蛮也别来碰我们殿下……”小顺子陷入傻笑之中。

    叶长瑄不愿让他们担忧，将凤印和那小盒子藏入袖中的小口袋里。

    暖炉塞入手中，他冰凉的面颊被温暖了下。

    该是时候了，钟声已响了三下。

    叶长瑄起步离开大殿。

    帝王的登基大典，叶长瑄和一众皇子公主都站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五哥……我害怕。”小十三叶长泮倚在他的手臂上，颤颤巍巍开口。

    这群小皇子对其他哥哥甚是不熟悉，长久以来只是最亲近五哥，父皇一离去，纷纷没了依靠，只得挤在五哥这个靠谱的哥哥身旁。

    “他们说，陛下会除掉我们。五哥，六哥真的会这么做吗？”

    大哥早已在宫变之中被杀，二哥也随着四哥一起死去，三哥不久病死，七弟追随叶长斐，封了襄王，封地在岭南。

    偌大的后宫，竟只剩下不满十二岁的弟弟meimei们。

    叶长瑄眼中是怜惜。

    “没事的别害怕，哥哥会护着你们。”他安抚着下面的孩子们。

    穿越过来，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从六弟手中护住一堆弟弟meimei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间随着大殿里扑面而来的热气静静流淌，一大堆珍宝琳琅满目，提拔忠臣，打压jianian佞，一下子到了深夜。

    文武百官吃完宴席之后，也丝毫没有提到五殿下。

    “五弟，你不是早就可以封王了吗？”长公主没了胃口，离开席位提着裙摆来到了叶长瑄的旁边，她小声开口问。

    她这个五弟，从来不恋权势。将宫中皇子公主向来看作自己同母的兄弟姊妹，不知道当今陛下有什么好忌惮的。

    叶长瑄迟疑开口：“也许，要等到最后?”

    自古以来，也从未有过这种特殊情况。除非，叶长斐想要将叶长瑄困死变相软禁在京城。

    叶玲道：“你倒也对六弟没有丝毫戒心，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天黏您的叶长斐了。”

    “他一直在看着你。”叶玲在叶长瑄耳边低语。

    叶长瑄眸光一动，放下手中的杯盏。

    他抬头看向高座上的少年。

    胸前凤印的触感清晰可感。

    叶长瑄对上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睛，他身子一滞，再次夹了一筷子的莲花酥喂给了身下的叶依。

    厚重的衣物配合那有力的步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风。

    身前落下了一片巨大阴影。

    男人的温热气味落在鼻尖，他眼旁的泪痣清晰可见，那双苍劲的手紧紧握着酒杯，双眼却盯着叶长瑄不放。

    “叶长斐，敬五哥一杯。”那年轻帝王低头，将酒杯暧昧地碰上了叶长瑄刚喝过的杯口。

    随后，将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