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城堡 (第1/1页)

    城堡比林温想象得还要大，但中心是自下而上的藏书室，从底部向上望去竟一眼看不到头，像进入了通天塔的内部，抬头一眼望过去只有穹顶灰蒙蒙的一片。数以万计的藏书嵌在墙间凿出的书架上，那些书名用了不同的字体，甚至不同文字，林温匆匆扫过一眼手边的那一排，只能识得很小的一部分。

    进去的时候森尔金伸手在虚空中一握，食指轻扣，一个金色的法阵便出现在他手边，从中心散开不知名的文字。随后纹路被注入了墙面，渐渐攀扶直至顶端，林温这才看清整个藏书室的布局：太大了，他以为自己进入了巨人国的地盘，以至于悬在空中的那些纵横交错的阶梯像是迷你小人儿的作品。除了最底部的几列木质的书架，其他的书都被紧密地排列在墙间，但脚下的地面仍堆着一堆又一堆，最远处是书籍堆成的小山，也许是还未来得及整理，也许是没有额余的空间能够再做排放。

    “那里，”林温顺着森尔金的手看过去，是被几摞书围起来的长桌，上面摊着的东西像是手稿，在巨大的空间中反而显得十分小，“我有时候会在那里工作。”

    林温默默记下了，又顺着森尔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几盏蓝色的琉璃灯正，悬在空中慢慢浮动，灯芯闪烁的是柔黄的火光。

    森尔金捕捉到林温眼底那丝好奇的探究，“这些是书的伴生物，会从久一些的书里慢慢长出来。”

    林温觉得新奇，指尖抓着身上鳄鱼棉袄的大肚子，又放开。他小时候对藏书室的想象与之类似，空旷的空间，很多很多的书，昏黄的灯光，老旧的故纸堆大片散落，空气中有纸张老去的味道。

    他当时想的是，要是能在这样的地方睡一觉，大概会很舒服吧。

    森尔金牵着鳄鱼尾巴穿过书堆，沿路有大大小小的蓝，“呼——”地一下四散开去，又在他们身后慢慢聚拢。

    林温看得目不转睛。

    他们从其中一条阶梯走上去，半镂空的金属扶梯，向下看的时候可以看见地面。行至高处，林温从扶梯边沿探出脑袋——有点高，四面无光处都笼罩着神秘的黑。再看看周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只衔着马灯的渡渡，小家伙飞得实在平稳，灯光将两人圈在了一起。

    他看到森尔金在揉他的尾巴。

    突然出现的一股羞赧让他从脸热到了指尖，双手不自觉地挪到了屁股的位置，悄悄拽了拽。

    但森尔金像是浑然未决，仍旧拎着他的尾巴走在前面，经过几个岔路，在尽头处一推，打开了一扇门：“藏书室和各层大部分房间连通，以后想去哪里可以从这里走。”

    “是，主人。”林温将尾巴收起来，攥在手里。

    他们又去看了厨房和茶厅。两者有一段距离，茶厅在城堡的顶层。森尔金为他指了食物的存储间：“我平时不需要进食，你的三餐要自己烧，自己解决。”

    “——会么？”森尔金施施然看了林温一眼，“以前给那傅家作侍从的时候，应该已经学过了？”

    “……学过的，主人。”被突然提及往前十年的生活，林温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才逐渐回神，“主人想吃什么？我，我也可以为您做的……”

    他习惯去观察人的喜怒，上前几步却感觉身后的大尾巴甩啊甩，有种不合时宜的滑稽：“我也会做咖啡和下午茶……”

    ——虽然已经很久没做了。

    “如果是更复杂的，我也能学的……”

    森尔金停下来看他，此时他们正站在透着月光的茶厅中央，再往前几步会看到一个被玻璃环绕的室内小花园，有一股植被的清香。

    “林温，”他叫他名字的时候语调总是往下压，有一种随之而来的沉稳和严肃，“平常的食物对我而言只是零食。”

    然而林温此时已经开始在心里复习各式咖啡的做法了。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所以——”

    林温知道，是鲜血……思绪又被拉回来，两人往前走，他在小花园的上空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月亮。

    “所以每天起床以后，要乖乖把自己送过来，嗯？”

    林温应声，想到每天都要被主人咬一口就有种莫名的紧张，指尖抚过脖颈，问：“那今天您要不要……”

    森尔金原本没有这个打算，可老男人穿着幼稚的鳄鱼装，捏着尾巴看他的样子实在太过诱人，让他忍不住想咬在那片肌肤上。

    他将林温压在一棵正长芽的树上，老男人里面什么也没穿，肩膀耸起露出一大片皮肤。他知道里面有鲜血在流动，指腹抹了一下就张口咬下去。林温抽了口气，呻吟压在喉咙里，收紧的指尖被森尔金一根根掰开，阻止了指甲掐进rou里造成的损失。

    他疼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怜惜。

    森尔金又将尖牙刺得深了些。

    但血族皆是收放自如的好手，对自己的长期猎物，痛苦的施与总是点到即止。因此被放开时林温还没来得及缓过来，眼角含有热气，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哭出来。血洞却仅留下两个即将愈合的创口，但半个肩膀都是酸痛的，他觉得这次或许只是主人的便利快餐，毕竟上次被咬的时候要比这次痛很多。

    他们在花径中走了一会儿，接下来依次是储物间、待客厅、数不完的客房和空置房。其中有两层是属于两位管家的，而林温没想到的是霍尔斯竟然也占据了整整一层的空间。

    森尔金同林温说：“他很特别，你以后会见到的。”

    林温不疑有他，上次见到霍尔斯的时候那匹马确实长得很好看，会飞有翅膀，像是从童话里飞出来的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去关心霍尔斯了，因为最后那扇门通向的是一间调教室。

    ——一种他无比熟悉的，也是他十年如一日所深陷的，噩梦般的场所，将恐惧刻在了他的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