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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2 (第2/2页)

阵风,那风十分有力,从他的身后吹来,沿着他的双腿向上,最终温温柔柔地将他托举起来。

    “维斯。”他终于发出了声音,像孩童刚学会的第一句话。

    他的意识短暂地回来了,但他不确定维斯是否在他身边。

    那个很少再灿烂地大笑的维斯,那个把他捧得很高,又踹得很低的维斯。

    那个当他在战场上快要死掉时,能让他抱着那人的照片恋恋不舍,咬着牙想着自己要回去,以此支撑他走过漫漫长夜的维斯。

    他在遥远的异国前线,每时每刻都渴望着那人的来信,那人会用严谨而从不出错的话,告诉他国内一切都好,告诉他军部很快会将最优质的补给倾斜到他所在的部队。

    他一次次蹲在战友横飞的血rou里亲吻那人的来信,把所有的信任与希望交托给这个他最爱的人。

    但正是他的这份信任,让他成了任维斯摆布的棋子。

    他们究竟谁在利用谁呢?

    温特想不明白,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融化在痛苦中。

    他的心跳随着思绪加快,像是要把连接着五脏的血管扯烂,身体里作怪的酒精翻腾着,他抱着头剧烈地咳嗽,终于把哽在喉头的一滩吐了出来。

    随着那些秽物被吐出,温特的精神才好像终于回到了现实,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腿边似乎有人,他眯着略微模糊的眼,仍不十分清醒的探着头细看了看,终于迟钝地对上了号:“维斯。”

    温特的气息忽然接近,维斯耳根都烧起来,他有些害怕,又不舍得退缩,就那么直愣愣地对上了温特的眼。

    好在温特仍然醉着。

    他的眼在昏暗的房间里仍然闪着朦胧的星光,直勾勾地描摹着维斯的脸颊:“你怎么才回来。”

    温特看上去想要抱起维斯,但酒精麻痹了他的肌rou,以至于他整个人直接倒在了维斯身上,将对方压倒在地。

    身上的伤口被挤压得崩裂开时,维斯却只有一个念头。

    温特好像瘦了。

    瘦了很多。

    “最近吃得不好吗?”他的伶牙俐齿在温特面前总是失效,反而只会寻找这些最平常的话题。

    可他又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欢喜。

    他不必装模作样,和那些他讨厌的人谈笑风生。

    他只需要关注他的爱人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

    温特的眼睛迷蒙着,微卷的黑发毛茸茸地在维斯胸口蹭了蹭:“不好,炊事班那群废物。”

    “鞋底蘸草汁,都比他们做的东西好吃。”

    这是事实,维斯也很难不认同。

    他还记得他们曾把那锅野战炖汤,戏称为“南波利的秘密生化武器”。

    “过去了。”维斯像在对待一场梦、一个易碎的水晶球,附在温特耳边轻轻地说:“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送来。”

    “斯帕林罐头。”温特嘟囔了一句,忽然有些迷茫:“什么过去了?”

    “战争过去了。”

    温特像只巨大的牧羊犬,压得维斯喘不过气,却还毫无察觉地支起身子,歪着脑袋问道:“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身上裂开的伤口一点点侵蚀着维斯的神经,但他仍然不舍得推开身上的人,而是自己也有点迷糊地抱住了对方:“今天……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

    “嗯?!”温特震惊般坐了起来,随即又暧昧地笑着躺到了维斯身边的地毯上:“你这个讨厌鬼,又开这种玩笑。”

    “我是不结婚的男人。”他紧紧握住维斯的手,嘴角咧到了耳根:“你也不许结婚。”

    他头昏脑涨,根本看不清维斯眼中的哀伤,只感觉对方侧躺着看向他,温柔地触碰他的脸颊,向他们年轻时一起躺在学校的天台上那样:“是的,我不会。”

    “但你确实结婚了。”他轻缓地吐露着这个让他难过的事实,蜷起身子试图减缓疼痛,语气却依旧温和:“她是个好姑娘,你该多了解她一下。”

    温特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呼噜呼噜地好像要睡过去。

    维斯知道这会儿要让他保持清醒,把药劲熬过去,才能避免那瓶酒精的损伤,于是他支起身子,拍了拍温特的脸:“你要看看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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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漂亮,并且温柔、勇敢、聪慧。”

    温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看向了维斯:“漂亮。”

    他点着头“嗯”了一声,忽然侧身抚摸起维斯的脸颊和腰身:“漂亮,温柔,勇敢,又聪明。”

    温特说着就好像做起了什么美梦,咯咯地笑着钻进了维斯怀里:“没错,你这自恋的混蛋。”

    维斯刚从温特的言语里缓过来,温特就忽然庄重起来,随即又好像绷不住,又开心地大笑,推着维斯的肩膀说道:“好吧,好吧,我愿意。”

    “你呢?”温特拉着维斯的手,他们躺在地上四目相对,好像真的在举办一场婚礼:“快说你也愿意。”

    “是的。”维斯尝试看着温特说,然而他汹涌的眼泪让他不得不将头埋下去,声音也被哭腔带得纤细:“我愿意。”

    “太小声了,士兵。”温特的语气好像有点不满,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他像撒娇要糖的孩子一样甩着维斯的手说道:“一会儿神父问你的时候,你要大点声,像对长官汇报那样,让全世界都听到。”

    维斯无声地哭着,一边哭又一边笑起来,他用染了血的肩膀将眼泪蹭去,勉强笑着看向了温特:“傲慢的家伙,今天神父问你的时候,你一直假装没听见。”

    “你真能给我添乱。”他抱怨得很小声,生怕这场难得的甜梦被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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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特没太听清维斯的后半句,他的大脑现在仿佛只能接收到只言片语,然后将其与自己零散的记忆进行胡乱的拼凑。

    但他察觉到了维斯的委屈。

    他心里忽然痒痒的,软成一片。

    “好吧好吧。”温特无奈地拍着维斯的手,像一个不解风情的男孩在安慰女朋友:“傲慢,哈哈,说得好。”

    “看看我傲慢的样子。”他放低了声音,显得无比温柔:“像不像你父亲?”

    “那年你带我去家里玩。”

    “老天爷,你那是家吗?”

    “你那是一座博物馆。”

    “你老爹就像里面的一架老古董,他见了我,脸拉得有这这这这这——么长。”

    “我学得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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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斯被温特手舞足蹈的模仿秀逗得低头浅笑,又不失歉意地望向对方:“抱歉,他总是那样。”

    “没事,我当时偷偷地——”温特说着,附在了维斯耳边,悄悄说出了自己对老公爵做过的那些恶作剧。

    “是你!”维斯的声调第一次拔高了一些,又带着点私下八卦的羞耻感:“我、我以为是我弟弟朱皮特做的。”

    “老天!”温特仿佛听到什么绝顶的笑话,拍着大腿追问起来:“那你对他怎么样了?”

    维斯有点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心虚地低着头没说话。

    “快说快说。”温特活像个长舌妇,为了八卦,甚至用上了特殊手段。

    腰上的伤口仿佛被折叠起来,剧痛使得维斯脸色更加苍白,额角也渗出了汗,心却跟着被温特折起的双腿疯狂地跳。

    那人挤到他被迫分开的双腿之间,烂醉着用挺立的下身磨蹭他的小腹,无赖般用脑袋蹭他的肩窝。

    “告诉我嘛,我漂亮、勇敢、温柔、聪明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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