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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点珠 (第2/2页)
点珠的声音小了下去,脸和唇开始发白,身上的汗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亲眼看着她敬重如兄长的公子一次次被人扇到在地…… 不,她再也不乱说话了,公子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侯爷欺他辱他,一个下人凭什么也要羞辱他! 是她!一切都是她! 点珠愤恨的将目光投向了连氏,此刻她多么希望眼神能杀人,这样就可以把她生剥活吞,予以世间最残酷之刑法! “不思改教,死有余辜!”春桃冷冷看向点珠,随后目光落在两个行刑人身上,呵斥道;“是中午都没吃饭吗!这点力度能死人吗!” 春桃转了转发麻的手腕,目光投向了连氏。 连氏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立马有丫鬟倒上清茶,手指拨弄茶盖轻抿了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院里下人面面相觑,部分人热衷看戏,一部分人觉得活该,也有人于心不忍,闭上眼不敢再看。 尚玉京手指动了动,他不想让点珠死,一点也不想,他还没有吃够她做的饭…… 强撑着抬起头,刚开口就觉得脸很痛,现在他顾及不了这些,连滚带爬的跪在连氏跟前,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尊严,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也不想放弃。 “玉京知道错了,求……求夫人放了点珠一命,玉京……” 点珠忽然声泪俱下,大声叫道:“公子你不要求她!点珠得公子照拂多年已是感激不尽,为了点珠一条贱命,不值得!” 尚玉京:“你闭嘴!” 点珠释怀一笑,亦如收养她那日,笑靥如花。 “公子,是点珠福薄,愿以后没有点珠的日子,公子也能福泽绵长,无恙,无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一点点的沉下。 尚玉京顾不得乞求连氏,爬到点珠身边,坚硬的石子磨得手出血,他全然不顾,去抓点珠的手,那木板还在不停的落下,他大叫着让他们停手。 但是没用,他的话一点点用处都没有!所有人看着他全然不顾形象的大叫,就像个疯子。 他亲眼看着点珠的呼吸变得微弱,看着她伸出的手又垂了下去,笑着说:“遇见……公子……最开心了……” 说到后面,她自责的说:“对……不……起……” “点珠……只是……困了……” 尚玉京跪坐在点珠跟前,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变得涣散,从有神到无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呆楞的看着点珠,全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此时此刻天地间就像陷入了一片寂静,像死了一般的寂静。 连氏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说:“今日念在你伤重,余下四十七次掌嘴还需要结算。” 尚玉京没动,整个人像是丢了魂,连氏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戏已落场,观众也都散去,大院里此刻唯余他与点珠二人。 点珠死了。 手抬起了,就再也不敢落下。 他不相信。 从柯在戏仙楼旁的茶馆等着,他怀里此刻揣着好几款零嘴,有青梅糕,糖山楂,甜炒栗子这些,都是特别适合用来看话本打发时间。 见着一群人围着侯爷出来,他立马去牵了马车,随后驾着马车去往侯府。 今日在茶馆听了出新戏,他觉得有趣,便买了几本,按理来说点珠那丫头应该会喜欢。 车轮轱辘响,春分一过,天气也是别样的好,虽说上京常年风大,但这日头照着却也人十分舒服。 他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马车内。 沈淮萧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整天的首饰,和倌儿身上的要豪华些,除了肚脐这儿是块红宝石,其余的与含雪的无异。 珍珠和红宝石,似乎都很衬尚玉京。 一想想尚玉京身上带着这些东西,他便感觉下腹一紧,躁意横冲直撞。 1 他盖上木盒,摒弃脑子里脱光了的尚玉京。 行驶到了侯府门口,从柯一拉马绳,红鬃马嘶鸣一声,便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 “嗯。” 沈淮萧拿着木盒下了车,发觉门口无一人守候,虽有一丝奇怪,但也没多想,走入门口,小厮并排而来。 “侯爷。” 从柯将马车交个小厮,快步跟上,只因顾着低头走路,未发现前方的侯爷此刻停下了脚步,在险些撞上时,他及时刹住了脚步。 “侯爷,怎么了?” 沈淮萧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从柯移至一旁,待看清楚后,手中糕点猝然脱落。 1 圆滚滚的白糕从油纸中滚出,滚向了点珠的身旁,沾染上了一圈泥灰。 怎么会这么…… 脸颊不自觉的抽搐,不断的眨着眼睛,似乎以为这骇人的一幕只是幻觉而已。 他眨了好多次,视线一次比一次的清晰,试着麻痹自己,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这不是幻觉,是真的! 昨晚才好好的,他还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写话本,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根根分明的睫毛,一下一下的颤抖着,漆黑的瞳孔放大,焦距瞬间就空了,里面就像有什么东西,寸寸断裂。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那么天真的小姑娘,为什么会遭遇这么残酷的惩罚! 从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捧着脑袋,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心口几乎停止了跳动,眼前的画面虚实交映,挤得大脑快要爆炸。 浊气自喉咙咕噜响起,像是在为眼前的一幕悲鸣,他捂着胸口,忽然发现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像是被巨石压在胸口上,上气不喘下气,急剧而突兀。 1 身躯摇摇欲坠,紧接着就是膝盖一软,再要跪下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将他架了起来。 “呼气,吐气。” 从柯呆愣看向沈淮萧,眼眶突然就红了,一个堂堂八尺少年郎,此刻却是泣不成声。 沈淮萧破天荒的把从柯的脑袋摁在肩头上,用了两成的力道拍着他的后背。 他竟不知,从柯何时看上了点珠,若是能早些知道,他便早早许了他。 尚玉京转过僵硬的脖颈,看过从柯时,目光一动,继而看向沈淮萧时,嘴角上扬出嘲讽的弧度。 恨意像疯狂肆长的野草,草种一经落下,便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 他低下头,戚然一笑。 笑这不公的世界,也笑无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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