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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是我父亲,”常罔抬起眼睫,似在讲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我父亲是被庄主救回的命,在他身边跟了几十年。他忠心耿耿,庄主的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包括自己的性命。” 江葶苈道:“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了掩人耳目?” “是,”卓潇看向密道,答道,“因为他真正的孩子,在里面。” “什么……什么意思……” 卓潇抿了抿唇,道:“我也只是见过一次,这是我和他达成合作时候在我逼问下,他告诉我的。” “他为我安排时间与条件,我来杀人,而他却要在那几人的身体中分别取出一物——据说是由高人指点,将五人脏器一一取出后,便能复活他的孩子。” 无需多言,想必密道里便是常伶俜的“孩子”。只是已经死去十数年之人,凭借几道脏器又如何能复生? 能将亡者复生,只有一道复生禁术可做得,只是禁术已消逝近百年,无人知晓其使用条件与方式,更不知晓……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复生回来的,是否还是当初的那个“人” 沈栖游道:“密道里有机关吗?” 卓潇应道:“我不知道,上一次是他带我来的。” 如今是非入密道不可,沈栖游想了想,道:“我如今修为并不算低,寻常机关也奈何不得,那便我先打头阵……” 他话至一半,谢归忱打断道:“没有。” “什么?” “没有机关,”谢归忱道,“普通密道而已,我陪你进去。” 沈栖游“嗯”了一声,与江葶苈道:“那劳烦师姐……在外看着卓潇了。” 得了应承,沈栖游踏入密道的第一时间,又被身后谢归忱牵上了手。 他恼道:“宗主不能看看形势么……这个时候,就不要牵了。” 谢归忱没回他,燃起一簇火焰照亮前路,沈栖游无可奈何,只好一面环顾打探,一面与他说道自己方才疑问:“常庄主为什么要带人去灭了掩日派呢?是怕我们知道什么,就算是为了杀卓潇,也该想到若是没成功,自己与他合作杀人之事必会暴露,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谢归忱静静看着他, 沈栖游觉得自己与谢归忱的交流总是十分无用且浪费口舌,从前如此,现在也一样。 能与他商讨的师姐碍于宗主在他身侧而不愿靠近,他只好继续自言自语道:“就连方才卓巍表现,我也觉得滑稽,他都明白卓潇来此必定会点出二人交易,为何还装出一副懵懂样子,演技实在拙劣,现在连人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谢归忱:“我知道。” “你知道?”沈栖游紧了紧手心,转头瞪他,“那为何刚刚不说?” “你没问我,我自然以为你想先来看此处。” “谢归忱!”沈栖游有些着急,“你这样,他跑了怎么办?” “跑不掉的,”谢归忱道,“跑了再抓回来就是了。” “你总是这样,”沈栖游咬着后牙,学不来凶人,只语气尽力肃厉,道:“简直……不可理喻!” 谢归忱见他不开心,也不再继续讲话。 一路行来,确实能见有人在此留下痕迹,或是路面几滴未清理干净的血迹,或是放上随意丢弃将将燃尽的灯烛。 沈栖游极少真的对谢归忱生过气,不过一会,便又被他扣上十指,也被眼前景象吸引,几乎忘却方才之事,自言自语道:“奇怪,据卓潇所言和痕迹看来,常庄主取了那三人脏器后,确实在此地处理,可为何我们将此处走遍,仍不见放置之地?” “我知道了,早该想到的,”沈栖游放下手中拾起的一支灯烛,叹气道,“他既然如此大胆令我们打开密道,定是早将物品转移了。” 他看向谢归忱:“宗主,常伶俜现在在何处?” 谢归忱带他离开,沈栖游看见原本压着卓潇的江葶苈如今独身一人,虽有讶然,也知晓大致发生了何事。 江葶苈道:“卓潇说,想与我再打最后一场,我同意了。” “我同往常一般,并未用灵力压制,他杀了王家三人,我并未留手……可或许言语之间,也确实将他当作曾经好友,我刺了他十五剑,让他离去了。” 十五剑。 卓巍没有内力,这般受伤流血量之人,几乎不可能再活下去。 “他说,他不想落入官府牢狱中,在闹市被斩下头颅……他学了十数年的剑,情愿死在自己每日苦练的剑招下。” 江葶苈道:“对不起,我擅自……做了这件事。” 她的剑上满是血污,赤色液体顺着剑尖滴落在地,江葶苈垂下眼睫,将剑身还入剑鞘内。 “至情至性,才能将自己的剑用到驾轻就熟,本源从心,”沈栖游道,“师姐没有做错,也不要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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