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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晚春时节整个南方都湿漉漉的,好适合接吻。」 -2- 一出高岭之花沦落风尘的戏码,百看不厌,真落到个人身上只觉得浑身上下被细密的齿扑扑簌簌的啃食过,发麻地恶心。 也可能是心疼的近义词,人类向来不善于直面自己的情绪,千姿百态变幻莫测,她很难一一辨别得清。 前二十年,郁瓷熟悉,甚至还有幸参与了十分之一:顺时针的钟,成长念书,上学玩乐恋爱实习,除了脾气有点儿难琢磨得透,她从没觉得他有什么过分特殊的地方。 青春期的爱恨情仇通常不打紧,谁也没太把谁放在心上。 后三四年,她撒野子溜得比谁都快,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这颗恋爱脑就拴他裤腰带上回不了头。文艺逼通常有逃跑和自我救赎的天赋。 也许她从未了解过谈够。 一如他的名字,他们从来不曾细细谈个够。 他放松得很,手头从抽屉里拿针线盒,脱下衬衫又换上长T恤,细细缝上几颗被张总扯断落地的扣子:“其实没什么好拍的,和大家刻板印象里没什么区别,索性为了钱嘛,不管有什么苦衷隐情,做这一行还不都是为了钱。大家工作,也没什么清白不清白的。” 有些引线的串联问题,郁瓷问不出口,薛朋拿着小本本翘脚替代。 ——问题无外乎,怎么想着走到这一步的? “大概是前两年?三年前吧,2022年初,家里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借了一屁股账没处还,把我卖了呗。”前情后要一概隐去,谈够式卖笑不卖惨的标准答句,他不屑于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恶心事,譬如他在工作室的摄影师岗位刚刚转正,就被一群高利贷催上了出租屋大门,老头子带着借债和小儿子渡到国外,拿着不知道何时偷拍的他身份证照片借了几百万的债。 还呗,一辈子能还一半都够呛,况且还利滚利的翻着。后来他就被送到了一些女人的床上,或老或少,玩得花多,纯粹调情得少,早忘了是半推半就还是被人下了药,反正结果都差不多。 起码,四肢俱在,也恍惚着还完了债。 只是感觉,两三年而已,人生翻天覆地。 ——薛朋跟着问了点相关问题,大差不差。郁瓷想把两只耳朵都闭起。 “生活,没什么两样,就是纯粹的自由工作者了。以前工作也差不多,出卖大脑和出卖身体,感觉差不多。” “男模?不了吧,我也没什么一技之长,在互联网上耍着玩也没什么意思。凑合过吧。嗯,对,凑合凑合,每天都过得差不多。” “工作性质?嗯......人体打桩机?工作嘛,能有什么感觉,就把自己当作一件物品,卖得出去就卖。什么好的事成了工作也没感觉,就有的时候觉得挺恶心的。” 所有不幸,一笔带过。 第一次和被摄者会面,比想象里有了更大的收获,薛朋捧着小监视器翻来覆去看开头那段“半老徐爷怒撒人民币”的精彩段落,嘴里啧啧啧个不停。 “太绝了,这都让你赶上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他坐副驾驶,为堵车迟到懊恼不已:“这开头戏剧冲突就拉满了,别人那纪录片蹲守俩月都不见得能遇到,你小子真的。” 郁瓷:“滚,再逼逼你来开车。” “行,真小气,但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看帅哥看迷糊了。”薛朋随口一问,心虚的人却能听进耳朵里。 他嘿嘿一笑:“回头我就给你告老沈哪儿去,下次让他来监视你。” “你真烦死了,人家都快订婚了,你别天天在这儿放屁。”地图导航到三环口的一家湘菜馆,他们刚临时约了几个主创人员一齐聚聚,顺便把这新鲜出炉的一手素材给大伙看看。薛朋开得是辆混电车,手机连接系统自动倒车入库,郁瓷二次嘱咐:“喝多了别造谣,我和沈惟一的事别乱说,大家都拍毕设呢,这嘴传嘴回头没边了。” 薛朋:“我办事,你放心!”一敬礼,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发誓纯属放臭屁。 沈惟一是她导演班的同门,平时帮导师跑跑大小会,帮上帮下参加活动总有交集。 其实他们表面关系做得挺好的,如果不是酒后亲嘴被薛朋碰见了。 都是过去式! 眼下更棘手的,显然是谈够的事。 郁瓷心想,无论如何得收敛好情绪。 酒过三巡,烟抽了满屋飘臭,这帮子搞艺术的人都是越喝聊得越上头,越抽拍得越尽兴。也算是行业烂毛病。 今天同谈够聊了个七七八八,日程、隐私、协议都签订完毕。郁瓷在酒桌那头转述给制片老师,苏雅雅当下从老钱风顶奢包里掏出十五寸笔记本电脑,边干杯边修改大计划表。 郁瓷勾起快开线的包带:“这古驰托特包?是给你装电脑用的?” 苏雅雅不以为意:“包嘛,牛马的鞍,它自有分寸!” 毕业季,大家时间呈板块状分布,帮完这波人拍毕设再去帮另一波,循环利用。有空闲时间再接俩烂片或小实习跟组,赚点小马内拿来用。 大日程表安排了一个月,实际上是根据谈够这厮的工作生活安排随机应变,第一周拍满,后每周拍个两三天,如有特殊情况安排再临时拉人。郁瓷在这附近租了间自建的小别墅,外加两辆小面包,一个月开销倒是比往返市区的酒店便宜不少。 一群人在小别墅里支了架子放投影仪,制片老师还带了块一百寸的白色幕布,真是搞电影的,学无止境。 郁瓷称累,回了房间,一闭眼满脑子都在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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