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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唇枪 (第1/1页)
在场所有人都对这位与齐王平起平坐的少年十分好奇,有外地消息不灵通的以为是齐王那个义子,有的猜测是世子,更离谱的还有齐王私生子,齐王小老婆乔装的。京中这群人精有谁不识世子和最近风头正盛的武安侯?他们时刻关注着朝廷的动向,对皇城那群人颇有研究,可从来没听说过齐王高徒这号人,悄悄在下面议论纷纷。 贺兰臻跪坐在最上席观察全场。佛门圣会听起来庄严神圣,其实内里充满上流阶层的社交艺术,俗气得很!只可惜真正来瞻仰佛法的没几个人,还不如下面的老百姓虔诚,恐怕最虔诚的人离得最远,估计也听不到什么玄妙佛学了。 不过最不虔诚的人离得最近倒是真的。 说的就是贺兰臻。 贺兰臻坐在谢衍身旁,从大会一开始就心不在焉。他不懂佛经,台下讲的东西玄而又玄,一堆佛教专用术语,他听得云里雾里,催眠程度堪比他师傅念的清心咒。没一会儿就开始神游天外,盯着台上一堆光可鉴人的脑袋发呆。 这个老师傅头上好多戒疤,看来资历很高;这个师傅的脑袋最亮,一定经常摸吧;这颗脑袋好青,毛茸茸的好像猕猴桃;唉?这个大师的脑袋怎么这么方?好想给他盘圆了……这颗脑袋真圆啊! 贺兰臻被一颗漂亮的圆脑袋吸引了注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的脑袋瓜子看,发现人家不仅天灵盖长得好,脸好像生得也不错。圆脑袋和尚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年纪轻轻就大有所为,在一众中老年大师里十分突出。 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那和尚刚好往上席看了一眼。贺兰臻看到他一张白面书生脸,眼睛细长,有点吊梢眼,眼尾斜飞入鬓,仔细看眉心竟有一粒朱砂色的小痣,民间传说眉心有痣的人是菩萨转世,可贺兰臻总感觉这“菩萨”有些妖气。 此时台下正进行着白热化的辩经环节,这位好看的和尚妙语连珠,已经连辩三场,十分惹人注目。此时是辩经环节的最后一场,他们正以“修行以往生净土为宗还是当下净土为宗”为题展开激烈的辩论。 只听他一会儿说“三界无安,犹如火宅。现生污浊,贪嗔痴中迷失,而净土法门三根普被,利钝全收……” 又一会儿不紧不慢道:“……共业所感,当下不能看见净土,须得往生净土修行。”,最后他以一句——“是否已经实现太虚大师‘人间净土’的目标?”反把对方问住,最后一锤定音,四两拨千斤,精炼总结,获得在座各位法师和观众的赞许。 看得贺兰臻这个外行也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好厉害!唇舌为剑,简直跟打擂台似的,而这个和尚就是当之无愧的擂主了! 原来和尚也有这么犀利的时候,他印象里的和尚往往都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模样,此次来灵业寺真是不断刷新他对和尚的认识,不是所有和尚都是四大皆空的,也并不是所有佛门都是出世的,至少灵业寺绝不是。 “他是慧善师傅,是玄度大师的座下弟子之一。”谢衍见他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便给他介绍起来。 “玄度大师又是谁?” 除了少林寺的和尚,其他的贺兰臻都没怎么听说过,熟悉的只有樊烨大和尚,他师傅的朋友,一个武功十分了得的游僧。 “玄度大师是西部非常有名的高僧,他从西天佛教发源地游学而来,又回到中原,一路布道,在民间广施佛法,是位德高望重的圣僧。我正是受他指点,皈依我佛的。” 贺兰臻觑了他一眼,“你不是个道士吗?怎么又信起佛了?” “咳、上辈子修道,这辈子换个教修行。” 贺兰臻听他又在坑蒙拐骗,一脸纯良地拆他的台:“我听说佛、道可是差得远了,你这一身道家仙骨不会耽误你炼出舍利子吧?” 然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你转修佛了,所以你做道士开的光都变水了!” 谢衍:……小东西还挺记仇的,真是愈发牙尖嘴利了。 谢衍见贺兰臻装模装样,十分想掐一把他的脸颊rou,他忍住了,觉得贺兰臻活泼了很多,不像刚进王府时那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不紧不慢道:“非也,佛教才有开光一说,我是皈依佛门之后才开的光。” 贺兰臻:怎么跟谢陵一样,横竖都有一堆歪理!“那看来您还是不太适合修佛,还是你这光没开对?” 他可没忘记谢衍拉踩他师傅道行的事儿! 谢衍颔首:“有道理,一定是那个开光的师傅本事不行,咱们这就换个师傅,你看在场哪个师傅比较厉害?” 这人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全赖人家师傅身上。贺兰臻淡淡道:“师傅引进门,修行看个人,心诚则灵,若是无心,哪个师傅来都不管用。” “嗯嗯!臻儿所言极是。你看刚才那个慧善师父怎么样?” “嘴挺厉害的。”倒也和你般配。 谢衍垂眼看向贺兰臻的发顶,贺兰臻发质细软还有点儿自然卷,每到秋天一头杂毛就炸得厉害,这回出来可没丫鬟给他收拾,毛绒绒地在微风里荡来荡去,挠得人心痒手贱,很想动手拨一拨,“是吗?我看不如臻儿,你要是在场上,他就是再长三张嘴,也不是你的对手。” “那真是遗憾,我不做和尚。不过父王您可以去跟他比试比试,你们同为道友,互相切磋,岂不有助你修行,一日千里。” “你说得对。”谢衍突然站了起来,施施然拍了拍衣摆就走了下去。 “你要去哪里?” “孤王这就去会会他。” “啊?”贺兰臻没想到他还真把谢衍给激到了。 谢衍朝他摆摆手:“上午的佛会结束了。乖徒弟,自己去玩吧,不必等我了。” 谢衍就这么突然抛下他去找那个叫慧善的和尚“切磋”去了,贺兰臻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他环顾四周,场下众宾也纷纷离席,寒暄的寒暄的,客套的客套的,你邀我我邀你计划着上哪儿去继续叙旧。他骤然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一时竟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不适感。 我该去哪儿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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