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嫂15 被夺去的钥匙 (第2/2页)

你自己拿着钥匙，还有这次的十两吊丧钱，向四少奶奶道歉，再罚月钱三个月。”

    说完后，他的目光转向林太太，“母亲，意下如何？”

    林太太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张管家当然知道只能选二。他跪在地上连连道谢，接着就从林太太处接过钥匙，又去账房领了钱，跟着林仲勇去给周钰棠道歉了。

    周钰棠也没想到，他只是让老四去账房领银子，结果不止领来了银子，还有账房钥匙和一个大活人。

    张管家跪在屋外的地上，“小人一时糊涂，冲撞了四少奶奶。谢四少奶奶和四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通话说完后，他把钥匙和银子颤巍巍地交给了周钰棠旁边的丫鬟。

    周钰棠没见过这个阵势的管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天被解除钥匙的事虽然难过，但他已经不气了——他现在很少对任何事物生气。

    张管家道歉后，周钰棠立即就打发对方走了。

    “钰棠，我都知道了。”

    林仲勇把双手扶在对方肩膀上。

    “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周钰棠最近清醒时，也会和他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今天孩子们的书念得好不好、宏月又学了几句诗，甚至昨天接到嫡母殁了的消息后，还给林仲勇讲了讲娘家亲戚的关系。但被强抢账房钥匙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和林仲勇提一个字。

    “我……”为什么没想着和老四说呢？周钰棠也不太明白。可能因为，家里一贯由林太太说了算，账房钥匙和林仲勇没有直接联系？

    “母亲那边已经决定了，还了就还了嘛。”周钰棠说。

    林仲勇握着他肩膀的手一颤，“你都不生气吗，钰棠？”

    生气？生气……有用吗？周钰棠疑惑地想，可能是有些生气吧……林太太对他越来越不满意，张管家也见风使舵。他想去取十两亲家的吊唁钱，都要被刁难一下，所以只好让老四去账房，看看是不是会好说话一点。

    “生气也没有用呀。”他苦笑地说。

    “你告诉我就有用了。”林仲勇道，坐在了双儿旁边，“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但……”周钰棠想了想，“你不会生气吗？你不会觉得我很烦吗？”

    林仲勇没想到又绕到听了几百次的问题。

    “不会啊，我愿意听。钰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周钰棠沉默了，眼睛看向桌沿思考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形逐渐变得僵硬，手臂瑟缩地向躯体靠拢。这个反应对林仲勇来说已经足够，他知道周钰棠又联想到了不好的回忆，或许他那两个哥哥从来不会倾听妻子说话，也不喜欢周钰棠在外多口舌。

    更重要的是，他二哥林仲义每次在周钰棠受罪的时候都要落井下石，生病时放狗，鞭刑后执意让妻子衣着不整地在祠堂跪一晚……反正不仅从没有帮过忙，还特别爱踩一脚。

    周钰棠的确想到了林仲义，不过不是放狗和鞭刑，而是当年他刚生下大儿子、对老三仍念念不忘的那段日子。

    那段时间，老三上京赶考，周钰棠隐约能感觉老三志存高远，再也不会回来了。他难过、他不舍、他的心像被扯断了，他就像条鱼一样好不容易在水缸里游几圈，又被甩回陆地。

    即使如此，那段时间的周钰棠，也没有为人妻、为人母之外的心思。老三走了，他只是难受，忍不住时会哭一哭。

    他也想尽快回复正常的生活。

    林仲义把老三引入他的生活，又恨老三介入了太多。到最后，老三成了他们之间一点即爆的导火线和禁忌。只要周钰棠表露出一点点哀伤的情绪，林仲义就不会让他好过，打骂常有。

    被长期莫名地折磨后，周钰棠便很少和别人吐露情绪了。他觉得自己的心事在别人眼里是罪和负担。

    “你真的……不会觉得烦吗？”

    周钰棠再次确认，“再说，这次要收钥匙的是你娘。”

    言下之意，向林仲勇诉说有告状之嫌，不确定丈夫是否会支持他。

    林仲勇抱住了他，摇摇头，“不烦。如果让你说一遍，你会怎么说？”

    “我会说……”周钰棠皱着眉想了想，“我会说，娘和张管家来，把我的账房钥匙收走了，说是先保管着。”

    “就这样？”林仲勇惊道。

    “还有什么……”周钰棠在他怀里疑惑地扭头，像答错了题的孩子，看着他。

    “他们拿走钥匙之前，做了什么？”

    周钰棠沉默了一会，垂下眼，道，“张管家看我不愿意给，所以上来解我的衣带上的挂扣。我和他抢了起来。”

    “……没抢过，场面也不好看，就给他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仲勇收紧了怀抱，又继续问，“在抢之前呢，他们说什么了？”

    这次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周钰棠的睫毛颤抖着，好几次，林仲勇都怀疑对方不会开口了。

    “娘……娘说我是……失心疯，早交晚交，不如现在主动给了……免得以后账目出错，我担待不起……”

    周钰棠委屈得哭了出来，但林仲勇知道这些还不是全部，也不是最过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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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账也没出过错……最近也没出事，为什么那样说我……”

    周钰棠的身体颤抖着，甚至开始轻微干呕。

    “娘还说我是做小的，哪、哪有做小的管账的道理，传出去不好听……林家没这个规矩……以后账房钥匙，要、要留给你正房太太，我算什么？她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主动把钥匙交了，不然正房太太来了我丢人现眼……”

    周钰棠哭出了声。

    林仲勇一直抱着他。

    周钰棠实在憋得太久了。这一刻，他的感官似乎回到完全醒觉，他大声哭泣着，感受到旁边的林仲勇后，他挣扎着摆脱对方的怀抱。

    “说……你要娶正房太太吗！你要娶谁！你要娶谁！你说……”

    周钰棠细瘦的胳膊扯着对方的衣袖，“你、你……你要娶谁都行！娶多少都行……”

    他跪在了地上，像是用尽了力气。

    “钰棠？”林仲勇也蹲在地上，轻轻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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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钰棠吓得一机灵，认出了他。林仲勇在常年风吹日晒下皮肤黝黑，嘴唇丰厚，眉目英朗，这是他的丈夫。

    “老四，”他轻声道，“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林仲勇看着他，周钰棠迟疑地抬起脸，眉眼间是哭过的悲伤与松弛，还带了一丝狡黠。两人对视的时候，那狡黠的嘴角略过一抹笑容。

    林仲勇立刻吻了上去。

    好软、好香，林仲勇闭上眼睛像溺水的人寻求空气般吸吮着。吻了一会后，隐约感到周钰棠在拍着他别开脸。

    “怎、怎么了？”

    “关门……”

    林仲勇一抬头，原来房门还没关，仆役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跪坐在地的两人和光天化日间只隔了一张桌子。他一手抱起了周钰棠，一手把两片木板门关死，接着在惊呼中把双儿放到了大床上。

    “我谁也不娶，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