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刺激_关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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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越 (第3/3页)

口,像是出神般说道:

    “...不是我值多少钱,是你儿子值多少钱。”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句话巧妙地一语双关了,但又与事实相去甚远。谢伯生一时间没有及时接话,桌角的倒流香如瀑布般倾斜而下,袅袅升烟,他半天才说:

    “我可以给你这么多,甚至你可以再贪心一点。”

    再抬眼时,关越和谢伯生的视线相撞,男人终于脱下了他伪装的皮囊,那双眼里一如从前,是他儿时曾在门缝里见过的,浓到翻涌的阴冷和算计。

    “出狱后你就回到家里边来吧,待在你哥哥身边。”谢伯生看着他说:“你既然开了天价,我也不喜欢亏本的买卖,只是这一次也太浪费了不是吗?或许以后还有用到你的地方。”

    这次轮到关越沉默了一长串,很久后他才低下头,近乎孤注一掷地说:

    “好。”

    谢伯生恢复了从容:“再说说你还想要什么?”

    拳头再一次攥紧,这次关越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了自己想要的,能够抓住的东西,福至心灵,他对谢伯生说:“我要我妈...不用躲躲藏藏地活着...”

    “我要你...从此以后放过她,让她能够自由。”

    当时他为什么看不出谢伯生眼里的嘲讽,还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英勇的决定呢?

    但谢伯生没有再提醒他了,只是告诉他:“你不要后悔。”

    这就是他与谢伯生的交易,也是关楚在之后吼着对他问:“他不是承认你了吗?”的缘由。

    然而他如自我感动般的付出,所换来的结果是在法庭上看到女人无悲无悯地坐在证人席。

    对关越来说,难以逾越的不是站在法庭上的那几个小时,而是看到女人在证人席发言的那一刻。她明明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却只是当着自己的面,作证过往的那些不良品行皆属事实。

    “我妈呢?”

    就在他的眼前。

    你想对我说的话只有那些吗?只有我是个恶劣的坏孩子吗?

    他一次次试图弄清自己的感情,选择最懂事最理性的道路,偏偏有人一次次将他整理好的毁坏,用刀逼着他一路孑然。

    胸口猛然有下坠的失重感,他做好准备的,只有因为电休克而短暂障碍的情感,却没人有预先打招呼,会从此摘取那块他曾一直固守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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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总是把自己隐藏起来,装作被害者的关楚不会折磨他的身体。

    关楚凌迟剜却的是他的心。

    谢云暄曾经最大的愿望为关楚而许,在闭庭的那一刻,他重新为自己许了一个愿望,不会受他人摆布,不会被背叛愿望:

    他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

    既然没办法相信就不去相信,单向也没关系,他只需要对方可以全心全意依赖自己,完完全全受自己掌控。

    那就够了。

    **

    谢云暄走出病院,虽是冬天,但天气好得不像话,柔暖的日光落在每一寸土地上,温热着冰凉的四肢,让他短暂地觉得回春。

    即使是不希望关楚不要轻易死掉,然而她本身求生意识就不强,身体又弱,从医生这次通知的结果来看,估计是很难度过这次的危险期了。

    按常理来说,这几天家属应该在医院寸步不离,然而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事端,再加上又被迫回顾一遍血淋淋又陈旧的往事,谢云暄直接失去耐心,他想自己应该也很难被算作家属,无谓地想如果真的这样发展就算了,于是在医生陈述一半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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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种带有报复性的行为却没给他带来一丝缓解,反倒让他更觉得身心俱疲。

    他坐上车,司机等候多时,随着车门咔哒一声关上,询问他:

    “要去哪?”

    该去哪呢?即使是想要逃离令人烦恼的尴尬处境,也无处可去,找不到可以喘息的空隙。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最热闹,带着孩子看病的mama,带着老人看病的子女,陪伴爱人检查的伴侣,谢云暄望着窗外的熙攘人流,靠在后座上有些出神道:

    “去菖...”

    那是展禹宁家的地址,谢云暄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为什么说要去展禹宁家?

    他话没说完,司机不由得问得更仔细一些:

    “菖蒲路?是展先生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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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门口不得停车,有保安试图过来沟通,司机不得不往别处先开一截。汽车启动后空处位置,谢云暄眼见一个男人推着轮椅将另一个男人往坡上送。轮椅上的男人都很年轻,看着像是大学生,就是腿打着石膏也不老实,还在说着逗笑的话,惹得推轮椅的男人一边抱怨嫌弃,一边又任劳任怨地将他搬过台阶。

    看起来很要好,就像他曾经和展禹宁来过的一样。

    在外人眼里他们也看起来是这样吗?

    谢云暄和展禹宁来过不少次医院,无论是照顾可怜巴巴的展禹宁,还是用受伤把展禹宁拴在自己身边,那些感觉都不差。他至今都记得那天,当他在把病倒的展禹宁从公寓里抱出来时,曾觉得这种只有自己能找到的感觉充满了病态的满足,明明他们谁也没想要对方。

    如果换做往日他并不会多想,只是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

    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十六岁时没人能像这样找到自己吗?他抱起来的到底是展禹宁,还是那个没被填补的遗憾。

    ——“老师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如果老师不会估值...”

    ——“我可是买一赔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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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他对老师说出的话。当他坏心眼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他是在期望老师就此答应他,还是在暗自期望老师能够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如果你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就好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展禹宁放在与自己曾经相仿的处境上,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做出选择。可事实是,展禹宁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人,而他越是接近自己想要的,越是发现自己接近谢伯生曾经站在的位置,越是能在梦回午夜发现,自己变成了最不愿意面对的模样。

    司机再一次问道:“要去哪?”

    他期待的还如开始那般单纯吗?他又渴望从这段由自己构筑的关系里获得什么?

    “是去展先生家吗?”

    “不,不去那。”

    谢云暄靠在车窗上道:

    “去三号线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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