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花和馒头叔叔 (第1/3页)

    受是从小在小城边缘流浪的雏妓，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从垃圾堆里翻吃的，住在垃圾场的小窝棚里，仅有的家当都来自被那些稍微讲究点的嫖客带到酒店时顺走的免费一次性寝具，像流浪动物一样赖活着。

    流浪动物也是分很多种的，他不是那种卖逼都卖不明白，只会蹲纸箱里等人捡回去爱的漂亮小白狗，没有那么好命的。更像猫，但也不是布偶之类容易遇到贪图美色的好心人的品种，哪有那么好的笨蛋命，只是随处可见的狸花猫，难得长得标致而已。

    脸上总是有伤痕，幸亏眼睛大得很吸人，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男人，想着怎么把人拉到巷子里去，口一管，换点饭钱。

    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太笨，所以还懂卖弄唯一值钱的美貌，但不懂如何打扮，更没有钱打扮，衣服都是从垃圾里掏出来的，抱到小河边去洗，也没人教过怎么洗衣服，压根洗不干净，弄得身上一股怪味，生意一直很差。

    生意特别差时，运气也差，有时会被流浪汉拉住就地强上，心里还是有一点羞耻心，又踢又打地反抗，被两巴掌扇出鼻血，最后祈求对方到公厕里，至少不要在大马路上。

    被弄伤之后就自己拿个塑料瓶子跑到公共厕所接了点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水冲洗一下，果不其然发炎了，在垃圾场的窝棚里啃干馒头，喝接来的自来水，病得起不来身，又饿，只好出去继续卖逼，虚弱到被客人看出来没有反抗能力，上完干脆不给钱，直接把他推地上踹两脚就走了。

    他经常去买馒头的早点铺老板可能是唯一没上过他但对他有好脸的人了，在心里管人家叫馒头叔叔。

    一个馒头五毛钱，他曾经和叔叔软磨硬泡，想便宜买做坏了的和边角料。

    他虽然是做鸡的，但是也知道买东西要给钱，叔叔有时说免费给他，弄得他心里不痛快，好几天都不来买馒头，叔叔后来发现，也就不那么做，只故意做馒头时留些大大小小的残次品，便宜搭给他。

    叔叔知道他可怜，但不知道他是做鸡的。有段时间他不来买馒头，以为他被福利院的带走了，过了小半个月，早上开门他又来买馒头，叔叔问他去哪儿了，他本来冷着脸，又想要多搭的，给叔叔赔笑，说自己最近去别的地方混了混，还是叔叔的馒头最好吃，所以决定回来。

    走的时候，叔叔看他一瘸一拐，把他叫住，他只说是摔了一跤，磕到了膝盖，不要紧。叔叔想了想，再三跟他说，不要穿那么紧身的裤子，对伤口不透气，影响痊愈。

    他一面赔笑一面骂傻逼，不紧身怎么让客人看着屁股馋身子，跟他进小巷子去三十块钱口一管

    和馒头叔叔的相遇是在某个深夜发生的。

    小狸花被客人拉上车里三十口一管之后，客人又加钱炒了他一顿，结束后却反悔，只给一半的钱，为了三十块，他和客人在车里打起来，客人被惹怒了，打了他几拳，还在行驶就推开副驾驶把他踢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手肘和脑袋都磕破了，躺了十几分钟都爬不起来。

    关好早餐店准备回家的叔叔，走过花坛看到他，把他抱起来摇了半天，他才醒过来。他还是说自己是摔跤了，但叔叔又不是傻瓜，看着他被咬破的嘴和脖子上的印子，袖子上还沾着干掉的jingye，用脚趾头想都明白了他是干什么的。

    他也知道被叔叔看穿了，爬起来自己要走，想了想又问叔叔有没有不要的馒头，他还没吃饭。

    叔叔打开手上提的袋子，把本来要带回小区喂狗的馒头递给他两三个，想了想，干脆把整袋都塞到他手里。

    他乖乖地说谢谢叔叔，叔叔真好，好人一生平安。然后叼着一个馒头拎着一袋馒头，脑子不清醒地走了。

    叔叔看着他走出五六米，背影摇摇晃晃的，瘦得吞馒头的时候肩膀跟着抖。想了半分钟，他已经又走出去十来米，叔叔跑上去把馒头从他手里抢回来，他傻呆呆地嘴里还叼着馒头，以为叔叔嫌他恶心所以反悔了。

    撞了脑子，他还不太清晰，像喝多了似的。有点委屈的把嘴里的馒头吐出来，递给叔叔。叔叔啪把他手里被捏的脏兮兮的馒头打掉了，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回自己家了。

    叔叔家住的筒子楼，八九点钟把他带回去，还有不关门的家庭棋牌室开着。说是棋牌室，其实是一个胖子在自己家开的茶馆，门口挡着珠帘，他老婆在里面给打牌的端茶倒水，他蹲在外头抽烟嗑瓜子，看邻居们人来人往。

    叔叔拉着小狸花上楼，胖男人见了，想起来还在街上见过他，是个卖劈的小雏妓，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实邻居，也有瓢的需求，心说平日里看着老实，圣人似的，也就是个色鬼罢了，忍不住嗤笑他们一声。

    叔叔没有在意，倒是小狸花敏锐地察觉到了，抬头凶巴巴地瞪了胖子一眼，被叔叔牵上楼。

    叔叔家的也不富裕，房子里的陈列还是几十年前的，地砖已经发黄了。叔叔让他坐，他坐在硬邦邦的凉椅沙发上，看着叔叔忙前忙后，拿毛巾和药品给他清理伤口。

    他就坐在沙发里，被叔叔拉起手又捧起膝盖随便地摆弄着，心里一笔一笔的记账，这是第几个三十块，待会儿分几次还给叔叔。

    叔叔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盯着茶几上的馒头发神，叹了一口气，给他煮了一碗细面，加了两个蛋一个肠，让他别嫌弃，家里没什么rou菜。

    小狸花不太会用筷子，没人教过，捏筷子的手法很扭曲，嘴里被客人弄出了溃疡，一张嘴就痛，筷子塞进嘴里，面条掉一半出来沾着血丝。

    叔叔让他别吃了，吓得他以为叔叔嫌他脏，傻傻地不敢动。叔叔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脸捧起来，叫他张开嘴，他的嘴真小，嘴唇内侧都是被牙齿磕破的伤口，绿豆大的溃疡烂成一片。

    叔叔又叹了口气，他知道叔叔嫌他脏，不强硬地抽回下巴，低下头不敢说话。

    面被叔叔端走了，他等着叔叔叫他滚，叔叔端着面走回来，面里加了点凉开水，面条都被剪短了，肠和鸡蛋也被剪成了小块，叔叔还给碗里放了个勺子。

    吃吧，慢点吃。叔叔说。

    他慢慢把勺子攥在手里低头去吃，面条里还搁了猪油葱花，好香的。

    吃完面，叔叔收走碗去洗。

    小狸花坐在桌子后面，把擦过嘴的纸巾捻成一个尖尖，垂着眼睛剜指甲缝里的黑泥。不想让叔叔看到自己太脏，看到叔叔洗好碗走出去就赶紧放下，不让叔叔看见自己好穷酸龌蹉的行为。

    叔叔叫他去洗个澡，穿着自己的旧polo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