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解_107擦肩而过(师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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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擦肩而过(师父) (第1/1页)

    那是一个惠风和畅的晌午。

    郾城的酒馆里人满为患,主街之上,行人络绎不绝。

    交割药材那天,阿娇没有来。封止与萧信然作了伪装,脱了剑客装扮,黏上胡子,涂黑肌肤,只扮作寻常人模样。

    他与他并肩而立,在宽大的衣袍遮挡下,他们默不作声,十指相扣。

    那种感觉过于奇妙。

    他牵着萧信然,看到“萧信然”。

    遥远的“萧信然”穿着华贵,容貌昳丽,他倚在酒楼的木制围栏上,举手投足皆优雅,神情却是淡漠而桀骜的。

    像他,却不是他。

    封止遥遥望着那张脸,不由得往爱人身边又靠了靠。

    对方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生了茧的手指摩挲他的虎口。

    等的人很快就来了。

    那是个蒙着黑纱的女子,身姿婀娜,仪态万方,一双眼睛犹如春水。她腰间佩剑,双手提着裙摆,悠悠然拾级而上。

    “舒淮,好久不见。”

    她轻轻笑着,左手腕子上的银铃叮铃作响。水蛇一样的腰肢摆动着,男人们看直了眼睛。

    “姑娘舟车劳顿,辛苦了,坐下吃杯酒吧。”

    女子以手掩面,笑容终于进了眼底。

    “这可不成,萧公子风姿俊秀,还是老样子,多坐半刻,奴家就要爱上你了。”

    她说着,双手轻拍两下,一旁吃酒的汉子站起身,从包袱里掏出两样东西。

    金簪精巧,秘籍古朴,千羽青天鉴四字刻在竹制薄板上,金华璨璨,满是闪耀。

    在场众人皆紧紧盯着,满心觊觎,却又不敢上前。

    “萧舒淮”眼角上挑,余光瞥见人群中的魔教教主轻轻颔首,登时会意。一抖衣袖,用内力将那三味药材一并推了出去。

    女子见状,亦将秘籍与金簪奉上。“萧舒淮”随手接过,将金簪用布包起来,仔细放进怀里。继而去翻动那秘籍。

    他慢慢的看,仿若真的在读。在场已有些人在旁跃跃欲试。——萧家早就没了,这位曾经身重剧毒的萧公子,究竟还有几斤几两,却是需要赌上一赌。

    “萧公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萧家已经散了,我不要你的秘籍,只需你誊写一份,将拓本给我。我这里有黄金五百两,助你重振萧家如何?”

    一壮汉抱拳,颇为客气的说。

    酒楼上的“萧舒淮”笑了,他将手中那页看完,又翻一页。

    “这秘籍我幼时习得,其中字句早已记的滚熟。今日费力来拿,也不过是家破之后的纪念罢了。誊写一事本来不难,只是我萧家祖训有言,千羽青天鉴上的功法只交亲传弟子。至于钱财嘛……我如今衣食无忧,倒也并非多多益善。”言下之意,多少钱都不卖,收徒可谈。

    “这……”

    那壮汉乃是一门之主,在昆山一带颇有威名,自然做不出当众拜师之事,只得悻悻然的摇了摇头。

    在场众人一听,有大半放弃了这个念头。却也有些小门小派,本就人丁寥落,风雨飘摇,加上萧舒淮少年成名,曾经轰动一时,如今千帆过尽,风姿气度不减当年,竟当真有人生了几分拜他为师的念头。

    “萧公子,我海派剑法有独到之处,却无顶级内功辅助修习。若萧公子愿意将千羽青天鉴传授下来,我们海派全派上下,为您马首是瞻。”

    此话一出,在场嘘声一片。

    “李门主老了,不顶用,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要拜这位毛头小子当活祖宗。”

    “那有什么,七南楼的老楼主还不是攀附云起山,和方大侠成了忘年交。王副楼主叫封少侠师叔的时候,可是情愿着呢!王副楼主,你说,是也不是?”

    众人哄笑,一个看一个的笑话。

    王贵江脸色涨红,刚想骂上几句,却见人群中站着一人,腰配宝剑,穿了一身靛蓝色剑装,眉宇平静而冷峻,神情姿态一如当年。

    骂人的话登时哽在了喉咙里,连同肢体也僵硬起来。

    “王副楼主怎么不说话?可是恼羞成怒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调侃着,却见人群之中信步走出一人。内力强劲,内息悠长。

    他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步伐之轻,犹如鸿毛落地,在场人却像被那声音震慑,不约而同的全部住了嘴。

    “是他……”

    “他已经多年不曾出山,今天怎么会……?”

    远处的江湖人窃窃私语,封止眼中却只有那件绣了白兰花的靛蓝袍子。经年之后,色彩鲜亮的衣物被洗的褪了色,变薄的布料被利刃划出了口子,可哪管有谁送上多么舒适的绫罗绸缎,那人依旧不肯扔,固执的将它缝缝补补,日复一日穿在身上。

    一别几月,师父晒黑很多,仍如之前一样冷峻,眼睛里很少有别的情绪,让人在敬畏之中,无法奢求别的什么。

    方清云一如往日,封止却再不是几月前的封止了。

    有风吹过,夹了细微的尘沙,蛰得他眼睛一阵发酸。

    他注视着师父走上二楼,坐在“萧舒淮”对面的位置,小二弯着腰笑嘻嘻地询问他吃什么,方清云沉默了一会儿,要了一碟桂花糕,一壶桃花酿。

    他有餐前读信的习惯,摸出怀里已经泛黄的信纸,飞快扫过一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食不言寝不语,师父不曾与冒名顶替的“萧舒淮”说话,他吃完了那碟桂花糕,一口酒都没有碰,就这么走了。

    他起身,下楼,从自动分开的人群中一点点走近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封止感觉到师父的目光在他与萧信然紧握的双手前停了一会儿,他大抵不曾识破他们的易容,只是对两个男人的牵手感到奇怪,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师……”

    封止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又怕贸然暴露身份,坏了萧信然的计划。

    人潮很快拍打上来。

    他和萧信然牵的紧紧的,身体贴得紧紧的。只是人潮攒动之下,片刻之后,不论他如何张望,也瞧不见方清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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