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酒_第八章从来没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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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从来没有 (第1/1页)

    “抱歉。”

    他好像只会说抱歉。

    始终是年份要大上个十些年,常走些弯路,失态也就是眨眨眼的事儿,赵含很快就找回了状态,他松开压住衣角的手,自然的整理起纷乱中翘起的衣领。

    一时就是那个常温和微笑的男人,“见几次面,你好像总是对我说抱歉。”

    这位玩笑开得很是投巧,尴尬的氛围散去不少。

    闻烈瞥过人翻折领口的手指,“下次不会了。”他这样难得的乖学生样,即便冷桀横贯眉间来破坏。也一如既往的引人入他无觉的圈套。

    赵含笑了,“下次?”这时已弄好了衣领,手也松然放落下来。

    闻烈低低的嗯了一声,暗房中他高大身躯没入一片漆黑只剩下依稀可见的轮廓,连带声音也带了漠散的意味,似乎不用心去听,就要再隐进黑暗中。也许是顾人没有听清,他又补了一句,“下次。”肯定的语气。

    无光的环境遮拦住他的所有动作,他的眼不曾移动位置,仍落在人手上。似乎是因为能察觉到自己弄疼了人。又似乎不止是这个。

    是人的语气太过肯定,超乎赵含意料的笃定,弄得他几乎有些微滞。

    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下意识收住口,心中左思右想一阵,还是没忍住,将一直存放的心思抖落出来,然而即便是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委婉的,弯绕的,“小闻,方便说说话?”

    闻烈眼不改,耳在听。他语气陈述,给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答案,“我们正在说。”

    这答案实在天衣无缝。赵含低头轻轻笑了,“是,这不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事。”他复抬起眼来望向一尺之隔的对方,这一刻,他神情认真,眼里的波含真挚可见不掺和一丝假迹,于他而言少见的莽撞与性违背,“小闻,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这话和方才的委婉算得上开门见山。

    一击泥石入了沼泽,没激起太大水花。

    这门开得对闻烈无甚太大刺激,黑暗中的他一直维持无声静默,始终无什么反应的模样。

    赵含不着急,他是最有耐心的,年岁长也许就是这一点好处,什么都等得及。

    “我不知道。”不知多久的一屋安静,这句话突兀的水落石出。

    话题进行到这里本该是戛然而止,毕竟对方的答案已经足够明显。

    然而是屋里太黑,给站在白日里大太阳底下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时要担着的许多事都遮了一层羞布,又是对方前面的肯定似乎像是给了一丝难得的突破口,让早已做好决定的他改了道,又或许没得其他什么理由,单纯就是想说而已。

    “小闻,你有没有想着试试换另一种生活。”

    这是正大光明的在这黑不见底中递橄榄枝。是多少人的机不可失。

    “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就要在什么样的环境生活,如果是要改头换面,就要拥有跨越阶级的梯子。这是平常人才能有的巧势。”

    这次哪怕是一片的黑暗,赵含清楚的感知到人在摇头,他怎么觉得每一下都是摇在他的心上。

    那声音仍旧低沉,稳淡如常,只不过在称述最为寻常的事实,“坠下去的人不能有梯子。”

    他还没说完,坠下去的人也不能有人生。

    然而,他没有了说完的兴致。话到一半的距离,于他于对方,都是刚刚好。

    生意场上的巧舌如簧不见踪影,赵含这时竟然找不到话。

    人各有愿,他不强求,即使被拒绝,仍是维持彼此的体面。

    “好”他示以理解的表情,又给了妥帖的退路,“以后若有需要,名片上次给你了,可以来找我。”他没等人的回答,语速微快继续道:“酒的话都记在我的账上。”

    闻烈没有拒绝的机会,他的心神在末一句上面。

    “什么酒?”

    赵含当是人不愿意,很有耐心的解释,“这只是惯例。”

    到他这种地步,几瓶小酒是算不得什么的。若是他兴致来了,买了这吧也是可以的。金钱这种东西,有和用还是很有区别,赵含不是一个强求的人。

    闻烈沉吟片刻,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什么惯例?”

    包厢里的酒一般是算开封的,遇上财大气粗的未开封的也一并算入进去。常推酒的人不会不知道,酒当然是卖得越多越好。

    赵含心思几层,摸不透对方问的是什么。最后还是走了字面意义上的回答,按地就班的解释,“惯例就是你刚才去找的酒都可以记在我的账上,当然就算是没有找来的酒也可以,上不封顶,原则是你想记几位数都可以。”

    这算是明晃晃的坦容。

    闻烈的回答让赵含讶异。

    “我不是去找酒。”

    “那你刚才...”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一阵子的静声过后,什么东西准确无误的塞他到手边,他顺着提住,不经意间触碰到温凉的肌肤,他明白主人是谁。

    好像是一个篮子。

    赵含做出猜测。

    他沿着木物的边缘摸进去,摸到熟悉的轮廓,那东西是他三十年人生中最熟悉不过的存在。

    他手里一下紧刻的攥着那东西,分明知道什么也看不清,还是反应的抬头望向人所在的地方,“你是去...”

    闻烈补充他未说完的答案,“酒室和后厨是一个方向。”

    所以不是去拿酒,是给你找石榴。

    赵含缓缓松开紧攥的石榴,又拇指反复抚弄几下,果皮表面能摸到果rou的依稀形状,应该是粒大皮薄那一款,最后忍俊不禁,“小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矛盾?”

    闻烈还真是认真想了一阵,“没有。”

    “从来没有。”

    他在人眼里一向是冷淡的,锋利的,坚磐的,说一不二。他就是山峰之上最顶的那立青松,永远不折,越世独树。很难将他与这种二辩词联系到一起。

    赵含笑着对闻烈说。“然而最坚定的人,必然是最矛盾的人。”

    闻烈并不否认,“也许是。”

    “石榴很好”赵含知道人看不见,但是还是朝人方向举起手中提篮。“谢谢。”

    独属于人的低沉语调穿过浓密的漆黑而来,“嗯。”就一个字。

    “咔擦”是门被拉开的声音,外头走廊昏沉光亮照射进来,总算是有几分光线,能看清楚想看的人。

    高大的人顶着那光在前面走出去。赵含的眼追随他而去。

    光挤进门框,顺着他笔挺身躯边缘擦进来,他一半都淹没在暗沉的光线以及未被光亮侵蚀的黑暗中。看的清清楚楚的只剩下那左一只冷眼忽然望向赵含的方向。

    是恰恰的四目相撞。今日仍是戴酒吧服务口罩,未露下半张脸的人如此意料外的撞进来眼里,激起一澜的烟硝火烬。撞的赵含促不及防的一怔。

    突然回过头来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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