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第1/1页)

    “你那一身皮毛是摆设吗？”

    祁烨翻了个白眼，拉开了门仰头看着客人。“什么事？”

    “你嘴巴怎么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这不是找到了一点好东西吗，给你送过来。”黑熊取下爪子上勾着的一个小包袱，然后塞到祁烨的怀里，一股甜丝丝的气味蹿了出来。

    “你说的好东西就是野蜂蜜？”祁烨无语，“你是熊精啊，不应该挖点什么千年老山参之类的东西吗？”

    黑熊很人性化的挠了挠头，“没办法啊，我只找得到这个。”

    这头会说人话的熊算是祁烨在附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祁烨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一头半大的黑熊究竟是吃了什么样的天材地宝才能一夜成精的。接触了几次后，一人一熊之间勉勉强强的建立了一种交易关系：祁烨帮他调理体内的药力，熊精时不时地给他采来些药材。

    刚才确实咬的狠了，祁烨现在说话是有点累，还未等他开口，黑熊就抢先一步说道，“你这里有别人的气味哦。”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都不叫我的名字……”熊耳朵抖了两下，委屈巴巴。“别关门啊，上次的药吃完了，再给我一些呗？”

    “等你能化成人形了再说吧。”祁烨从院子角落拾起一个包袱扔过去，“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黑熊愣了一下，“啊？”

    “帮我找点药材。”祁烨心里盘算了一下给白易调理身体的药方，再添上几味效果会更好一些。“你记一下……”

    “什么啊。”黑熊的脸上很人性化的表现出一种失落，“知道了，要是拿到了我会送过来的。”

    送走了黑熊，祁烨开始生火做饭，独居之后他的手艺就快速地进步了，不过除了他之外唯一能鉴赏到的只有刚走的那头熊精。院子里很快就充斥着饭菜的香味，祁烨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不少。

    “或许要下山一趟了。”他想。

    自己潦草解决了一顿后，端了餐食，祁烨推开了密室的门。这里是他平日里读书的地方，勉强也能睡人。房间是他改造过的，保暖效果很好。但白易此刻裹在厚厚的被褥里面，脸色还是一片苍白。

    他已经换过一身衣服，卸下了头上的兜帽，白易此刻的神色很不好，目光空空的看着天花板，祁烨把饭菜放下，伸手去查看他的情况，

    血。

    抬手，祁烨看到了他不久前才修补好，却又白易被自己抠挖到鲜血淋漓的手腕，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这么虚弱的人为什么能在自我折磨上出那么大的力气，连忙找来新的药料。他听到白易的声音闷闷地在狭小的空间内想起。

    “请叶大夫开恩，”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查觉的坚定，“杀了我吧。”

    祁烨给他上药的时候，发现白易整个人都在痛得发抖，明明身上还是冰凉一片，祁烨给他穿上的一层单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因为触动了秘法，祁烨料到了白易会有反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易会受到这种程度的折磨。他连忙去找镇痛的药粉，又怕白易忍不住继续自残，只能强硬的把他塞进了怀里不让他乱动。

    白易的状态比他预料的还要差，抵在祁烨胸口的时候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在发抖，刚从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了药粉，祁烨便感觉肩头一痛，白易侧着头倒在他身上，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肩膀。

    直到祁烨的肩头痛得有些麻木了，白易才脱力倒了下去，没有昏过去，但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祁烨赶紧把药粉送进白易的嘴里。

    犹豫了一下，他沾了一点熊精送过来的蜂蜜，点在了白易的嘴唇上。

    “……甜。”

    “给……小师弟留一点，他喜欢。”

    “今天是他生辰。”

    白易的声音很微弱，祁烨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得并不真切，他的生辰？

    熊精送来的包袱里也抖落了一张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上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祝福。祁烨一时有些茫然，他的生辰是今天吗？

    目光回落到白易身上，人已经沉沉睡去。

    ……

    白易也不知道自己清醒了多久，他的脑子被疼痛搅成了一片浆糊，只是当他睁开眼时，眼前模糊的色彩和光亮还是让他心跳加速。

    能看见了？可是自己明明没有……

    “醒了？”

    被人扶了起来，白易感觉身上有了些暖意，饭菜的香气更是勾起了他久违的食欲。

    “叶大夫？”他模模糊糊地勉强能看清一个人影，但也仅限于此了。

    “是我。你痛昏过去了。”祁烨把饭菜端到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先吃饭吧。”

    白易瑟缩了一下，没敢动筷子，他生怕又是什么折磨人的新招。

    “你身上的秘法很难解，”祁烨尽可能让自己的口气生硬一点，“你快要死了。”

    白易脸上闪过一阵了然的神色，然后对着人影的方向笑了笑。“叶大夫真是好心肠，买了一个将死之人回来试药不说，还白搭进去那么多药材。”

    “你可还有牵挂之事？”祁烨回避了一下，“且当老夫行善事了。”

    “叶大夫可否把那串风铃赠我？”

    “很重要吗？”

    “重要。”白易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是我朋友的……遗物。”

    没有等来回答，白易手里被塞上了筷子，密室的门便又被合上了。

    片刻后，白易感觉手边被搁了一件东西，然后听到那人这样问他，“若是不给你，你还要绝食而死吗？”

    握住了那件物品，白易迅速地用手抚摸过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错不了，就是自己送出去的那件。

    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猜想愈发地在白易脑内蓬勃生长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完全符合他的猜测的。

    但是他不敢。他只是低下头开始小口小口的吃饭，尽力遏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他流下来。

    这时他想到，或许那个原来的白易确实被折磨死了才好，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眼前人的身份提出质疑，但是他不能，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被他，白易亲手逼着去死的。

    白易不能若无其事地以一个男妓的身份走到他面前，也不能抛却他做过的那些事去指摘对方的隐瞒。

    祁烨。

    他在心里默默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