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烂柯 (第2/2页)

我还活在世上才行。否则只会是死第二次。”

    这时，那黑衣人中的一个已抬起手中长刀，向着地上的华服之人砍去。成君玉见状，心想：“这两个黑衣人必是强盗，此人我是不得不救的。”他扭动了一下手腕，带起沙沙树叶声响。一个黑衣人听见动静，猛地回身说道：“是谁？”举刀的黑衣人也停下了动作，跟着回头。

    成君玉笑道：“你猜是谁？”

    黑衣人向四周张望，却一时看不见人影。此时正好有一阵风吹过，吹得周围的树叶全都沙沙作响起来，这两个黑衣人竟一时找不到声音来处。其中一人怒道：“谁？快出来，别在那里装神弄鬼。”

    成君玉叹了口气，道：“装神做不到，鬼倒是真的做过。”他手中冰环猛然飞出，如一只白鸟破空而来。那环并未冲着黑衣人而去，而是狠狠地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那树干因这撞击而轻微摇动，树叶又纷纷作声。那冰环靠着撞击之力反弹起来，又撞到另一棵树上，接着是又一棵、再一棵、冰环四处反弹，速度飞快。快到那两个黑衣人根本看不清冰环的样子，只是见到一道白光飞来飞去，没有规律。

    “不会，不会真的是鬼吧？”一个黑衣人颤声道。另一个黑衣人已说不出话，将长刀横在自己身前做保护。地上的华服之人也看呆了，甚至忘记了趁此刻逃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两位这么怕，可见是做过很多亏心事吧。”成君玉靠着丰沛的内力，已无声地落到了这两个黑衣人身后。地上的华服之人看见了他，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成君玉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手中还有一个冰环，向那两个黑衣人脖颈处狠狠一敲。

    两个黑衣人一声都来不及出，就都面朝下倒在了地上。成君玉用脚将两人翻了过来，确认他们俩都晕了过去，微微一笑。他看准那不停反弹的冰环下一步的运动轨迹，手一伸，冰环就顺势回到了他的手里。

    那华服之人躺在地上，目瞪口呆。成君玉笑着向他伸出手，那人却不敢牵，在地上扑腾了好几下才自己爬起来。那人来不及整理自己已经沾满泥土灰尘的衣物，猛地又向成君玉跪下，边拜边喊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只是...”他抬头看了成君玉一眼，神色十分为难似的，又低头艰难地继续说道：“只是不知恩公是人还是...还是...还是...鬼？”他这话说完，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起来，竟比刚才面对黑衣人更害怕似的。

    成君玉哈哈大笑，道：“你这倒是个好问题。”他看那人似乎更害怕了，继续道：“我要是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人还是鬼，你信吗？”

    那人听到成君玉这话，一时搞不懂成君玉是认真的还是在调侃他，只能道：“恩公仗义出手，救我一命，就算是鬼，也一定是...好鬼！”

    成君玉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答我。”

    那人面上越发惊恐，道：“恩公，我家里还有父母妻儿，实在不能，实在不能替你啊。”

    成君玉莫名其妙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要你替我什么，我只是要问你现在是何年何月？”

    那人抬头道：“恩公，答了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要...恩公，我把钱给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还有父母妻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向成君玉怀里猛然一扔，然后飞快地向他来时的方向跑走了。

    “喂！你等等！我不要你的钱...”成君玉惊诧地看着那人飞快地跑走，速度比他刚才被黑衣人追时还要快。

    “什么啊？”成君玉喃喃自语道，“我就看起来这么吓人吗？”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明明白白的形状，踏实地踩在地上，就是两双真的脚。“我又不是没有脚，难道真的把我当鬼了？”他默默想着，看着手中的钱袋，重量还不轻，他打开钱袋一看，明晃晃的银子差点花了他的眼。

    “好多钱啊。”成君玉感叹道。再看向那人跑走的方向，已经空无一人了。

    “算了，不要白不要，就当我救人的报酬喽。”成君玉将钱袋装进怀里，又看了看那两个晕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想了一想，提着这两人的衣领将这二人一人放在了一棵树上，又将他们的衣带扯下，把他们的两只手都绑在了树枝上。

    做完这些，他拍拍手道：“也算给你们的惩罚啦。”他转身离去，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出了林子，走到了青云山下的市集上。

    成君玉买了衣服，又换了衣服，看着这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眼熟的街景，颇为感叹地漫步着。原来从小看到大的熟悉的东西竟也会如此让人感动，或许人生的幸福就隐藏在平凡的每一刻中，只是我们拥有时并不在意，等到失去时才意识到这些日常的美好。

    成君玉感慨地想着，他用珍惜的目光看着来往的路人们，在和好几个人对视之后，突然间意识到也有很多人在看着他。

    “不行，”成君玉猛然一惊，想道，“我可不能被人发现，需得买个斗笠遮脸才行。”

    他四处寻觅一番，看到了一家卖斗笠的店铺，便快步走过去。店里有各种各样的斗笠，成君玉为求保险，挑了一顶四周带着白纱遮面的斗笠。他直接给了老板一两银子，也不需老板找钱，只告诉老板要他当做今天从未见过他这个人。老板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成君玉戴着斗笠离开店铺，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转了回去。只见老板正快乐地擦拭着那一两银子，看到成君玉回来，猛地把银子往怀里一揣，说道：“少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的话我绝对办到，你可不能反悔啊。”

    成君玉道：“老板，你误会了。我回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听了莫觉奇怪，如今是哪月哪日？”

    老板舒了一口气，笑道：“少侠原来是忘了今天的日子，这有何奇怪的。今天正是七月十七。”

    “七月十七？”成君玉愣住了，他明明记得，他跳崖那天已是八月二十九...

    成君玉心中震惊，一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回到了过去？”他如此想着，又问老板道：“如今可是天泽六年？”

    老板面露奇怪之色，说道：“什么天泽六年？少侠真是糊涂，如今是天泽十六年。”

    成君玉这下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