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百变墨君 (第2/2页)

潇铭记前辈教诲！”

    「江湖路远，再会。」

    柳沐清满意地笑了笑，身形一转，黑衣瞬间变作一袭青衫，戴上斗笠，背负长剑，眨眼间便施展轻功，如流星般消失在天际。

    秦穆紧握双拳，双眼喷火，心里暗自嘲讽纪潇：「算你今天运气好，别让我找到机会报复！」众人望着柳沐清离去的方向，心中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後来纪潇慢慢明白了，秦穆或许不是真的冷血，也未必天生残酷。他只是从未真正经历过「平凡人」的感受。

    他出身名门，自幼便被教导如何制胜、如何掌控局势、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在他的成长道路上，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挫败，也未曾在失望与羞辱中挣扎求生。

    所以他终其一生都不会理解什麽是挣扎、什麽是软弱，更无法T会那些在泥泞中艰难前行之人的痛苦，也学不会对生命的敬重。

    当一个人一直站在高处，从来没有T会过寒风彻骨、泥泞缠脚，他看世界的眼睛就会被蒙上一层雾。他看得见胜利和荣耀，却看不见血与眼泪，看得见数字和战绩，却看不见那些名字背後鲜活的生命。

    最可悲的是，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冷漠。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那一刻，纪潇没有怨恨，只有更深的沉静。他知道，他们终究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一个生来就站在山巅，另一个，却是在泥泞中，一步步艰难地往上走。

    ——

    某个寒冷的夜晚，纪慧在梦中惊醒，听见床角传来压抑的cH0U泣声。她转头一看，发现纪乐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

    「乐儿？」她轻轻唤了一声，伸手握住meimei冰冷的小手。

    乐儿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声音带着哽咽：“jiejie……我好想爹爹……”

    慧儿的心像被什麽狠狠刺了一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柔声安慰：“等战争结束，爹爹就会回来接我们。”

    可乐儿摇了摇头，执拗地拉住jiejie的手，眼中满是渴望：“可是……我想现在就见到他。jiejie，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纪慧怔住了，心里明知道夜晚出门很危险，可她看着meimei那双盛满思念的眼睛，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

    ——

    夜sE沉沉，风雪弥漫，她们穿着单薄的旧衣，悄悄推开门，刺骨的寒风瞬间扑面而来，像冰冷的刀锋割在脸上。慧儿紧紧牵住meimei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进夜sE中。

    但她们低估了冬夜的严酷。

    漫天大雪覆盖了村路，脚下每走一步都深陷其中，寒意透过鞋底渗入骨髓，冻得她们浑身发颤。慧儿咬紧牙关，护着meimei艰难前行，而纪乐的步伐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

    她们刚走出村口，身後那座斑驳陈旧的鸟居在风雪中伫立，上面隐约可见「瓜雪渔村」四个字，被寒雪半掩。她们回头望了一眼，然後低头加快脚步，再也未回望。

    「姊姊……我好冷……」乐儿声音发颤，小小的手像冰块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慧儿停下脚步，蹲下身想替她暖暖手，却看到meimei的脸冻得通红，睫毛上已经凝满了霜雪。

    「乐儿，撑住，我们快到家了。」她哽咽着鼓励，可声音里已经染上了绝望的颤抖。

    乐儿听了，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轻声呢喃：“爹爹……看到我们，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T一点点往下倒去。

    「乐！」慧儿惊恐地抱住她，拼命摇晃，可怀里的meimei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风雪呼啸，天地寂静无声。

    慧儿的泪水簌簌落下，拼命喊着meimei的名字，可终究再也等不到她的回应。她的身T也渐渐被寒冷侵蚀，意识模糊，最终无力地倒下，仍旧紧紧牵着meimei的手。

    她们双双倒在了村外的丁字路口中央，倒在那再也无法抵达家的岔路口。

    漫天的白sE花瓣与雪花交织飘落，掩埋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她们本来想回家，可再也回不去了。而在她们的周围，白sE花朵静静飘落，轻柔而安详，彷佛是天上为她们铺设的最後一层温暖的安眠。

    ——

    噩耗传到军营，纪潇差点疯了。

    他不顾一切地丢下军队，冒Si逃离战场，踏上了归乡的路。大雪封山，路途异常艰难，但他什麽都顾不上，衣衫褴褛、满脸风霜，疯了一般地奔跑。

    然而，秦穆得知此事後，怒火中烧，立即命令手下将纪潇拦下，严厉训斥道：“我就知道这窝囊废准会在关键时候逃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一旁的蓝大顺低声附和：“都尉果然英明，料事如神。”

    “不能出事……她们不会有事的……”

    纪潇一遍遍喃喃自语，彷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让这场恶梦终究不会成真。

    但当他终於赶到门口，看见那两具早已僵y的身影时，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冲过去，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将两个孩子冰冷的身T抱进怀中。

    「慧儿，乐儿……爹爹回来了……你们快醒醒……」

    没有回应。

    他抱紧她们，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落在她们苍白的脸颊上。

    “不是说好要等爸爸回来吗…”

    他哽咽着，声音最终变成了嘶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的世界只有你们，不要离开我——！”

    可是，这个世界再也听不见两个nV儿的笑声了。

    风雪依旧飘落，寂静如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