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2/2页)


    想到这里，沈怿紧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在发白，下嘴唇也被咬出印子。

    车子停稳后，沈怿利落下车，坐上电梯打开家门，直奔陆闻津的卧室，拎起床头柜上背靠背坐着的一猫一狗，又直直地出了门。

    这一户的电梯正在被占用，两分钟后，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脸。

    陆闻津站在电梯口，沉沉地注视着沈怿，看样子不打算让道。

    “让开，我要去丢垃圾。”沈怿语气不善，红着眼瞪他。

    “别丢。”陆闻津扣住沈怿的手腕，不顾沈怿的挣扎和喝令，蛮横地把人塞进了家门，到客厅才肯松手。

    “反正你没拿我当弟弟，留着我的礼物做什么？”沈怿手里抓着玩偶，用自认凶巴巴的语气质问他，但由于愈来愈浓的鼻音，只显出委屈和可怜。

    陆闻津向他迈近一步，紧盯着他的眼睛，用认真而庄重的语气投下一阵震耳发聩的惊雷。

    “沈怿，我不是没拿你当弟弟，而是不想只和你做兄弟。”

    “如果只拿你当弟弟，我不会喊你宝宝，不会和你接吻，更不会和你上床。”

    “准确一点来说那叫zuoai，因为我是清醒的，在床上说的每一句话……”

    “陆闻津。”瞠目结舌了好几秒，沈怿才找回自己的声带，出言打断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男人，他面上的委屈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惊惶，“我们是亲兄弟，这叫luanlun。”

    “我知道这是luanlun。”陆闻津镇定得让人脊背发凉。

    沈怿目光瞟过他胸前的戒指，刚才令他无端气闷的东西眼下却成了救命稻草，“你不是说你有个暗恋很久的人么？是不是表白失败受刺激了才……”

    “沈怿，你还不明白么？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陆闻津拈起那枚戒指，“这个指围，你真的不觉得眼熟？”

    救命稻草变成压垮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沈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表情和语气都开始失真。

    “我去消化一下，你也冷静冷静。”

    他把玩偶丢在茶几上，正要转身，又被陆闻津攥住了手腕。

    “沈怿，我很冷静。”

    沈怿满腔的不理解：“你明明可以当我一辈子哥哥……”

    “沈怿，可我不想只当你哥哥。”

    “我想和你拥抱牵手，接吻zuoai，想把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相携一生，共赴白头。”

    “如果只和你做兄弟，我就得亲眼看着你和别人共度余生。”

    “我做不到。”

    “我已经不敢给别人第三次机会了，我怕再不抓住你，你就真的要站到另一个人身边了。”

    陆闻津注视着他，满目执拗。

    “但是我不想陪你玩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禁忌游戏。”沈怿不为所动，拂开手腕上的那只手，“你是陆闻津，你不怕，但我怕。”

    “别怕，我来解决一切。”陆闻津再度牵上他的手，面色虔恳，深情款款，“你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过来……”

    沈怿用了些力气，将那只手甩开，“你怎么解决？你准备怎么跟爸爸和奶奶说？怎么跟你外公外婆说？”

    陆闻津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亲情比爱情更长久更稳定。”沈怿面露哀恳之色，“陆闻津，你继续做我哥哥，这些话我们就当没说过没听过，好不好？”

    “我做你哥哥，也做你爱人，不行吗？”陆闻津不愿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相信我，你说的这些我都能解决。”

    “好，就当你有通天的本领，能解决家里的一切。”沈怿眼神戚然，说了最残忍最诛心的话，“但如果我说，我只要堂堂正正不被指摘的爱呢？”

    陆闻津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抿紧了唇，把那些徘徊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看，你给不了。”

    沈怿目光扫过他手背上狰狞的紫痕，深呼吸一把，咬咬牙，狠下心，继续说：“就像你刚才拦我车的时候，在街边根本就说不出这些话，因为怕被别人听到。”

    “我不要见不得光的爱情。”

    沈怿一锤定音。

    陆闻津终于不说话了。

    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明明穿戴齐楚，却无端给人一种颓唐之感，仿佛一只被遗弃在垃圾堆的玩偶，泥灰雨水糊了一脸。

    他这副模样，沈怿本应生出直冲命门的快意，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甚至连个得逞的冷笑都没能扯出来。

    1

    客厅里一时阒静得可怕，只余壁钟的滴答声。

    相对无言，僵持不下。

    好在一道来电铃做了及时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是陆闻津的手机在响。

    沈怿断然转身，将陆闻津留在原地，径自进了房间。

    房门缓缓合上，接着传来落锁的声音。

    被抛却在原地的人似乎也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掐掉电话，默立片刻，拖着千钧重的步子，走进书房，也将房门合上。

    被遗落在茶几上的一猫一狗歪斜地倾倒着，没再背靠背，冷色调的玻璃吊灯下，瞳眸泛着苍白的光。

    两扇紧闭的房门，借着一厅之隔，各占一隅，固执而沉默地对峙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