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1页)

    希尔瓦城，苏泰德王国的国都，国内魔法师协会的总部大楼，便坐落于城中的核心区域内。

    回城后，奥斯顿先去了魔法师协会，交付他捕捉的小史莱姆。委托他捕捉史莱姆的魔法师收下东西，没有说谢谢，反而像赶叫花子似的一脸鄙夷地摆了摆手，提醒奥斯顿尽快离开协会，只因他腰间别着长剑，身上披着轻甲，严重破坏了魔法师协会里的端庄与优雅。

    被留着长发、穿着华重长袍的魔法师嫌弃，奥斯顿没有愤怒，也没有反唇相讥；他始终面无表情，心如止水，放下东西后，便转身离开了，仿佛他只是经过此地的无关人士。

    “不知好歹的杂种。”

    至于他走出几步后，魔法师发表的轻蔑言论，奥斯顿则把那当成是别人放的一个屁——暂时污染了空气，却是完全与他无关的东西。

    走出魔法师协会总部大楼，跨越小半个希尔瓦城，奥斯顿来到了位于喧闹商业街的佣兵工会。

    进入佣兵工会的奥斯顿，就像在水中畅游的鱼，在林中打滚的熊——周围都是穿着轻甲的佣兵，他身处其中，无比自然。

    找到负责人，交出代表着是他完成委托内容的史莱姆魔原核，登记上姓名，等委托人验收过成果后，奥斯顿就能够领取相应的报酬了。

    消灭史莱姆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委托，史莱姆的遗骸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一趟下来，奥斯顿得不到太多的好处——委托佣金再加上工会收购史莱姆魔原核的钱，也就够他的三四天的饭钱；尽管如此，奥斯顿依旧非常乐意做这样的工作：比起赚大钱却要和其他佣兵一起行动，他宁愿独自行动，赚点小钱。反正他孑然一身，除了吃喝与房租，没有其他的经济压力，也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因此没必要逼迫自己成为佣金的囚徒。

    佣兵工会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奥斯顿喜欢独处和安静，但是并不讨厌佣兵工会里面的吵闹——这里充满了生气，与安静得宛如一尊大号棺材的魔法师协会相比，更像是活人待的地方。

    不讨厌，并不意味着奥斯顿会长久地停留，因为佣兵工会与森林一样危机四伏。

    当然，存在于佣兵工会中的危机不是魔物——在人族领地内，尤其是在经常与魔物战斗的佣兵们的聚集地内，是不可能出现威胁人族安全的魔物的——而是与奥斯顿做着同样工作的佣兵。

    至于他们威胁到奥斯顿的，不是奥斯顿的生命，也不是他的佣金，而是他的宁静。

    “嘿！这不是奥斯顿嘛！”

    “奥斯顿，你又做什么无聊的委托了？”

    “不会是去帮某位太太抓她跑丢的小猫吧？”

    这些招呼和调笑，尚在奥斯顿的接受范围之内，毕竟他们只是站在或者坐在远处朝他喊话，就和在他身边不远处放了屁没什么区别；奥斯顿怕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会凑上来，在他身边和他抢夺空气的人。

    比如此时拦住他去路的阿尔罗伊·埃瑞格特。

    奥斯顿与阿尔罗伊不过是合作过几次的关系，在奥斯顿看来，阿尔罗伊和其他佣兵没有区别。不过，这只是奥斯顿的看法；阿尔罗伊则完全不是这样认为的。

    阿尔罗伊认为奥斯顿是他的好兄弟。事实上，所有与阿尔罗伊合作过的佣兵，都会被他看作是自己的好兄弟。

    看到好兄弟，自然不能只是站在远处打个招呼。阿尔罗伊亲昵地搂住奥斯顿的肩膀，说他们明天要去做个大买卖，问奥斯顿有没有兴趣一同行动。

    阿尔罗伊聒噪且轻浮，奥斯顿无意与他成为朋友，却不介意与他一同完成委托，因为阿尔罗伊是位经验丰富且十分可靠的队友。奥斯顿对荣誉和金钱没有太强的执念，不像阿尔罗伊等人一样，一听说有“大买卖”就好似狼看到了羊，兴奋得双眼冒光。不过，若是可以与靠谱的队友一起完成有难度的委托，进而赚到可以保证一段时间内都衣食无忧的酬劳，奥斯顿还是愿意接受同行邀请的。

    遗憾的是，他不能接受阿尔罗伊的邀请。

    “抱歉，”奥斯顿拨开阿尔罗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直白地拒绝道，“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同往。”

    “有事？什么事？你又接了什么无聊的委托吗？”阿尔罗伊劝说道，“推了吧！和兄弟我一起去赚大钱！”

    奥斯顿敷衍道：“不是委托。”

    “不是委托？”阿尔罗伊恍然大悟，随即露出鄙夷的表情，“哦，是伺候那帮自以为是的老爷们啊。”

    奥斯顿在为魔法师协会工作，且是不收取任何好处的免费劳工，这件事情很多佣兵都知道。知道此事的佣兵，都对此嗤之以鼻。他们看不起奥斯顿这样的行为，不是因为奥斯顿在为傲慢的魔法师做事，而是因为奥斯顿竟然愿意当个不要报酬的冤大头——换成他们，一定会榨干魔法师协会，绝不会让这帮眼睛长在头顶的蠢货白白占他们的便宜。

    奥斯顿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他的沉默在佣兵们来看就是一种默认。

    拥有精灵血脉，本应该十分聪明的奥斯顿，竟然做这样的傻事——佣兵们哄然大笑，因为奥斯顿的愚钝。

    奥斯顿知道佣兵们在笑什么，不过，他并不介意被他们取笑：他们笑他们的，与他无关。

    他泰然自若地穿过欢笑的人群，朝工会外走去。

    阿尔罗伊冲奥斯顿的背影喊道：“奥斯顿，你不会连晚上和我一起去喝酒的时间都没有吧？”

    奥斯顿转过身，回说我累了，想要回家休息了。言毕，他大步走出佣兵工会。

    奥斯顿离开后，有人走到阿尔罗伊的身旁，冷言冷语地说：“不过是个会点儿魔法的半精灵，又不是真的魔法师，傲慢个什么劲儿！——阿尔，你没必要这样低三下四地巴结他。没有他，我们也能顺利完成委托。”

    作为精灵与人结合后的产物，奥斯顿拥有和精灵一样充沛的魔力，在道具和咒语的辅助之下，可以轻而易举地驱动体内的魔力，施展不同类型的魔法，这是多数人族难以办到的事情。这样的奥斯顿本应该成为一名魔法师，领取皇室和贵族给予的薪金，坐在书堆和试剂中间，研究高深莫测的魔法。然而，他却成为了一名只要给钱就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的佣兵。没人知道奥斯顿为什么做出这样的抉择，就连把奥斯顿当作好兄弟的阿尔罗伊都不知道。当然，阿尔罗伊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这份关系的认定是他的一厢情愿，奥斯顿并没有认同。

    虽然没有被奥斯顿当作好兄弟，但是这并不影响阿尔罗伊承认奥斯顿的实力：“他的确不是魔法师，可是他拥有不亚于魔法师的能力，且不像魔法师那样傲慢，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没有他，我们的确可以顺利完成委托，但是，他的加入，会大大提升完成委托的效率。”

    和奥斯顿一起做过委托的佣兵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没有和奥斯顿一起做过委托，但是听说过他的事迹的佣兵们，也无话可说：奥斯顿有多不合群，就有多可靠，这是佣兵们都知道的事实。

    “好了，不说这些了。”阿尔罗伊招呼身边的佣兵们，“咱们去喝酒吧！”

    “美酒！”

    “还有美女！”

    ——享受其中。这才是佣兵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