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1页)

    “霖霖，你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上课有不明白的问题要和老师同学们多多交流，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老师，让mama来帮你解决，别自己忍着啊。”

    听完我妈长达十分钟的絮絮叨叨，终于放我和我哥进学校。

    我哥牵着我的手从门口走上教学楼，看着周围都是家长牵着小朋友，我和我哥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脑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家庭里我和我哥更亲密的原因吧。

    我每天在教室里最期待的就是我哥来接我放学。每逢傍晚时分，走廊上总会出现一个穿戴整齐，一丝不苟，在夕阳渲染下好似发光的少年。

    只要我哥朝我勾一勾手指，我立刻屁颠屁颠跟上去。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和我哥一起上了六年级。我可是趁别人都在玩耍时偷偷找到我哥的课本，一字一词费劲地理解，好不容易赶上我哥的脚步。

    通过这件事也说明了我不是天才，只是一个坚信水滴石穿的普通人。为什么我不是天才，要是我聪明绝顶，我一定可以想出好办法要我们全家团团圆圆其乐融融。

    我沉浸在全天候可以黏着我哥的喜悦当中，可惜好景不长，家里突然发生了巨变，我爸妈离婚了……

    今天的零花钱不知何时掉了，我喜欢吃甜食，放学后便拉着我哥跑往小区门口的小超市。我们吃完两个冰激凌，拎着包装袋到收银台结账，掏掏口袋，却什么都掏不出来。

    我们和收银员大眼瞪小眼，怎么说都不愿意给我们赊账。我哥便只好匆忙跑回家，又拿了一个冰淇淋让我乖乖等他。

    林柯一路跑进小区，在楼下小路的两侧铺满了参差不齐的鹅卵石，有不少居民上班赶时间经常抄近道往鹅卵石路上走。渐渐鹅卵石变得光滑圆润，一颗一颗很可爱的窝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急切紧张，今天踩在上面感觉额外的疼。

    林柯一踏入玄关，没来得及放下背包便被我妈一把扯入怀里，脚边不远处躺着我家的老古董：一个复古欧式黑胶唱片机。

    爸妈是在一个联谊舞会上认识，当时母亲刚上大学，在室友的劝说下去见识全是年轻人的舞会。会场里全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少人玩起了游戏活跃气氛，其余的人到处搭讪寻找舞伴。

    母亲毕竟是主持专业，五官生的端正精致，那天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裙裾是荷叶状。她被室友拉到一旁的沙发看着大家玩酒桌游戏。父亲当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母亲，看她微微蹙起眉头，像是没有理清楚游戏的规则。他不由自主的走向那个让他在意的女孩，似金属遇到了磁铁而命中注定要靠近她。

    “一起跳支舞吗？”

    女孩闻声微微抬眸，灯光朦朦胧胧洒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让人看不清她脸颊上的淡淡红晕。

    以前忙里偷闲，偶尔浪漫用来调情的物件，现在狼狈地躺在地上，古老的金属磕磕碰碰已经凹凸不平，呆呆的躺在这个家里展示它的倔强。

    林仲柯微微仰头看着mama眼里不停打转的泪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强人脸上挂满了疲惫与忧戚。

    等了许久等不到我哥来接我，我只好趁收银员不注意偷偷跑出小超市。逆风疾跑让我的耳朵火辣辣的疼，我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区域。一个拐弯让我措不及防撞上路边的马路牙子：“嘶......”

    生理性的泪水直冲眼眶，真他妈倒霉！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校园霸凌了，钱丢了，哥跑了，脚也伤了。一个下午经历了这么多不幸，还有比这更惨的事吗！

    我只能认命爬起，顺手朝一颗还没长出树叶的小树上薅了一根树枝。一瘸一拐朝小区里走去：“妈的！一点用没有。”

    一把扔掉那弱不禁风的树枝，只希望少点居民看到我，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回到家是这幅景象——家里一片狼藉，让我一瞬间以为有人入室抢劫。顺着我开门，看到mama浅浅抽泣，压抑自己的哭声，我下意识环住这个总是很坚强的mama，完全忘了以我现在小小的身躯根本环不住我的mama。

    翌日清晨，枕边空落落的，我哥已经起床了，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早起准备早餐。我脑里一直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一听到母亲说今后只有她陪着我们了，便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耳边那阵长叹短吁的嗡嗡声。

    昨晚回房后我哥告诉我，他一脸平静，语气淡淡的。爸爸最近每个月都跑到隔壁城市给上司拿包裹，他的上司是他大学时期的学长，很有商业头脑，他们从大学时期开始一起工作，经历了许多变故，到后来的逐渐安稳。

    前天晚上他上司的对家找上门要他收集他上司违法乱纪的资料，不然就把我爸转运毒品的事披露给警方。那时他才知道这些包裹是玉中藏毒，并不是所谓珍贵的羊脂白玉。这些海洛因每个月的量积累起来不少，最少也会判刑十年。人心不可防，捅刀子还是熟人捅得最狠......

    我爸担心家里人的处境，当晚拟定了离婚协议书，另一早给我妈签字，协议上写着爸要净身出户。我妈不愿，爸就开始砸东西逼着我妈签，我妈眼泪止不住地流直到眼眶再也挤不出一滴。他们下午就去了民政局办了手续，刚出民政局的门我爸便被一通电话急匆匆叫回公司。我妈当即拦下一辆的士追着我爸的车，但是半路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卫截胡赶回家。

    在我和我哥无忧无虑开展校园生活的同时，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天差地别的糟糕事。

    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听到开门声后我哥从餐桌上抬眸看了我一眼，说：“醒了就去洗漱吧，待会吃完早餐就去学校。”

    我不解道：“我不去！这时候还去什么学校？”

    “不去学校你去哪？在家凭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听话。”

    我透过我哥的眼睛想看出我哥的想法，只望到他的眼神深处像平静的海面，波澜不惊。这一点都不像他。

    尽管看不透我哥，我还是僵硬着转身到卫生间洗漱，故意磨蹭了半个小时，没有人催我。等我以为我哥已经自己走了或者反悔了决定不去学校的时候，突然传来咔哒一声，门把被拧开了。

    我哥站在门后，他已经换上一丝不苟的校服，背着蓝色的书包，手里还拎着我的背包和已经凉掉的三明治。

    走在路上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论谁也接受不了家庭如此大的变故，我像个被掏空的躯壳，拖着这幅身体行尸走rou般行走，双腿麻木地朝着已形成肌rou记忆的地点前进。

    如果生日愿望可以实现，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日光可以倒流回我两周岁的时候。

    我哥陪我坐在地毯上拼图，电视机里时不时出现我妈的身影，整个房子飘着浓郁的饭菜香，那是我爸妈的拿手好菜，是我的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