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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1/2页)
“陛下,叶相言…言,家中妻儿有疾,告假请退!” 太监小心翼翼禀告,说完谨慎地偷摸瞅一眼帝王的脸色,见其阴沉如风雨欲来,忙不迭跪下俯首,生怕触怒龙颜。 常年在深宫养得阴白的纤长五指骤然用力,竟将金杯捏的微微变形,酒液尽数倾洒,浸湿龙袍。 金线吸了酒液,反而在烛火映照下更加生动,仿若将要自衣袍间腾飞出一条龙。 帝王骤然起身,震怒下将金杯玉盏拂落满地。 太监宫女哗啦啦跪了一地,无一人敢动弹半分。 “告知各爱卿,孤王身体不适,让他们自享佳宴。” 语毕,大步走出养心殿,中秋佳节,帝王寝宫外却是寒风冽冽,刮得他衣袂翻飞,莫名显出一股孤寂。 很快,远离光源后,黑金的龙袍融入夜色,大太监才缓缓爬起来,用力推了一把旁边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尖声道: “都愣着做什么,给咱家收拾齐整了!” 新帝继任三年,未纳一妃一嫔,宫女要么服侍前朝,要么都躲着避免冲撞了帝王,一路走来,除了偶尔路过的小太监,见不到半个人影,竟莫名显出后宫的寂寞空虚来。 没走得几步,醉意上涌,帝王脚步稍慢,却是不停,晃着身形到了东宫。 绕过蜿蜒曲折的路径,帝王烦躁地揪下一把花叶,耐着性子辗转几步,终于找到一处庭院,扶着砖石稍作停歇。 抬头便是倩影撞入视线,偌大海棠树下一道单薄白影倚石饮酒。 暮色四合,银勾漫照,落英缤纷,美人醉酒,生出一副动人心魄的美景。 定了定心神,帝王跌跌撞撞扑过去,却不去取一旁雅致的玉壶,反而抓了一坛酒,急急撕开酒封就灌入口中。 烈酒入喉辛辣,烧得他喉口到胸膛一整片都火辣辣的疼。 强烈刺激加之寒风簌簌,反而令神智清明几分。 美人嘴角噙笑,斜了他一眼,眉心点的朱砂愈发艳丽,眼神又轻飘飘落到酒上,嘲弄道: “夏锦鸿,瞧你这不值钱的疯样!” 猝不及防听到熟悉的名讳,帝王一怔愣,随即爽朗大笑,直笑得泪花泛出,眼底阴鸷消散几分,才毫不客气地犀利回击:“中秋佳节,国师大人月下独饮,莫不是房中空虚,身侧无人?” “嗤…” 沈云霁露出一抹苦涩浅笑,不答一言,抬手又替自己斟满了酒。 世人皆只知新帝乃先帝冷落深宫最不受待见的第七子,在其余皇子斗的头破血流元气大伤时坐收了渔翁之利,却不知他卧薪尝胆韬光养晦,说是埋藏最深的幕后黑手也不为过。 锦鸿,若是一般人家,倒也算个寓意极好的名字,象征来日仕途坦荡,青云直上,但落在帝王家,不用思索便知帝王对此子毫无属意。 也是到了无人托付,江山飘摇的那步,帝王弥留之际,才一纸诏书替他换了名讳,取泽宇,希翼助他压住社稷。 新帝上位,迅速以雷霆手段镇住朝野,又将历经了夺嫡之战、元气大伤的世家望族尽数剥去一层皮rou充入国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稳龙椅,谁还敢提及落魄过往。 因此,这旧名倒许久不曾有人冒犯。 眼前这算一个胆大包天的。 “国师这酒…”又饮几口,夏泽宇忍不住喟叹,“是一年比一年烈了。” 说着忍不住咂咂嘴,多年前第一次见他饮酒,还是甜滋滋尝不出太多酒味儿的,就那点东西都能让这位醉的不省人事,谁能料想到如今烈酒入喉还能牙尖嘴利交锋一二。 “嗯…” 沈云霁含糊一应,迟钝地挤出几个字, “酒太淡,如何压住得满腔思念。” 此话一出,两人动作凝滞,齐齐陷入沉默。 “无妨,”半晌,国师大人干巴巴安慰道,“你是生离,我是死别,要论惨,你也…唔…” 不清醒的脑子意识到不对,止住话头,然而已经晚了。 此话一出,不仅没有起到半分慰籍,反而又是往两人心口处狠狠插一刀,剜下一大块血rou来,汩汩血洞无药可医。 良久,倒是帝王先动,猛地举坛豪饮,直呛得他流出泪来,却不忘将酒坛一掷,哗啦一声四分五裂,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 “举杯消愁愁更愁…国师,早些歇下吧。” 沈云霁抬眸望他,眼尾红得昳丽,半晌,似是迟钝地回味过什么,委屈道: “你好不讲理,年年来耗我一坛酒便罢,还要毁我名器!” 因着帝王纵容,国师用度奢侈,连埋酒的坛子也价值千金,因此醉酒的人忽然忿忿不平。 夏泽宇知他醉酒好骂人,倒也不过多纠缠,连平日习惯性的回敬一句都免了,绌尊降贵大度地摆摆手,表示不和他计较,又孤身一人跌跌撞撞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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