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跟踪 (第1/2页)

    一年前。

    警方认为与当年绑架案有关的人都已经脱离了敏感期，齐河被击毙了，孟婉也已经精神失常，没有什么可疑后续，于是归还了齐渡的真实身份。

    他们找到齐渡的时候，齐渡正在一家饭馆里打工。警察递给他一张确认表，说：“你可以给自己起个新名字了。当然，还叫齐渡也可以。”

    齐渡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过来那张轻飘飘的表。内容大意就是告诉他他已经可以过上新生活，他吃力地读了一遍，默默地把字签了。

    警察看着齐渡，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平白后颈触目的伤痕上。

    当年齐河偷偷绑架致死了几个小孩，最终把主意打到了伏家还没分化的双胞胎身上。他还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老巢就被人连根拔起了。临死之前他负隅顽抗，想着用双胞胎当人质，他的儿子齐渡却用自己换下了那对双胞胎——代价就是齐河按着他的头，歇斯底里地用匕首当众扎穿了他的腺体。

    复盘当年齐河行为背后的动机，他大概不是想毁了自己的儿子，而是要把他斩首示众。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孩子恶意如此之深？警察想。齐河根本没想留着齐渡的命。飞溅的鲜血和信息素溢满了抓捕现场，那是警察从警那么多年见过最惨烈的现场。

    直到后来医院出了鉴定，警察们才知道原来被齐河养在身边，或者说，虐待在身边十七年的小孩，居然也是他和孟婉偷来的。

    他偷了那么多孩子，只有齐渡一个人长大了。

    知道齐渡也不是亲生的，事情就合理了。

    虽然齐渡对齐河的罪行全数知情，但真谈不上是从犯。

    因为齐河没让他上过一天学，也没教过他除了给大人清洗衣物做饭和买毒品之外更多的事情。他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但其他孩子的家长们都认为他罪无可恕，是该死的伥鬼。

    所以警察需要保护他。

    警察环视着饭馆的后厨，这儿算得上干净，齐渡的工作就是站在流动池前刷餐盘。

    他闻得到蔬菜的味道，rou的味道，却闻不到一点儿omega柔软的信息素。

    齐渡签完了名字，把纸递回去。警察随口问了一句：“腺体还没治好？”

    齐渡重新把冻得通红的手伸进橡胶手套里，闻言有些吃惊，但说：“……当时就坏了。医生说萎缩了，再也好不了了。”

    “什么？”警察有些愕然地说，“那你这么多年怎么过的？”

    “打工。”齐渡说，“没有腺体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也不用买抑制剂了。”

    警察眨了眨眼睛。他发现齐渡的表情里没有一点惋惜或者遗憾之类的神色，整个人很寡淡地站在瓷白的后厨里，就连和警察对话也不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猜齐渡应该很需要这份工作，他干得很熟练。

    “你一直在这里干？”

    被警察询问近期情况是常事了。齐渡把盘子擦干净，说：“只有夜班。白天要去上学。”

    “上学？”警察更吃惊了，“你还在上学？”

    齐渡又把眼神从盘子移到了他身上，这一眼好像有些无奈，又好像有点愁绪，总之很复杂：“……我找不着工作，没有学历。”

    而且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成年了，也没人收养他。

    “哦。”警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确实是。”

    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警察问：“那你在哪上学呢？”

    “A大。自考的。”说起这个，齐渡才有点儿高兴起来，语调也轻快了：“下半年就要进组了，念研究生。虽然我年纪大了点儿，但是听说念完了就能找着好工作。”

    警察感觉自己捏着确认表的指头有点发疼。可能是冻的，也可能是不知所措，总之有点难受。

    他想起来齐河被抓获的现场，那还是他刚当上刑警的第一个大案子，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那间出租屋旁围了一圈，浓烈的Omega的信息素爆炸一样溢出来，像是屠宰。

    可是人人都觉得他是杀人犯的儿子，谁都没可怜过他。

    警察有点呆不下去了。走出饭馆，他才发觉原来那间后厨大概是没装通风，整间房子都闷闷的。

    没有腺体带来的后遗症是没有存在感。齐渡在实验室里很没有存在感，所以一般师兄弟聚餐他都不会参加。

    但是那天师兄说要宴请下半年进组的新同学。据说是导师的授意。一个一个点名字，点到齐渡了，师兄才有些疑惑地问：“诶，还有个叫齐渡的？”

    齐渡从角落的工位里举起手。师兄盯了他一会儿，半晌说：“行，你今晚也来啊。”

    聚餐的地点选在一个挺高档的地方。属于是齐渡打工都不会考虑的餐厅。据说师兄是要狠狠宰导师一笔。齐渡从走进去的时候就感到无措，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羞涩，这种感觉直到落了座缩在角落里才变好。

    师兄聊得很热络。齐渡感觉旁边有个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头看过去，是他室友。omega凑过来小声说：“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齐渡低声说，“有点饿了。”

    “这样不礼貌。”omega说，“大家都想跟你搭两句，你也不抬头。”

    齐渡闻言惊讶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师兄和另外几个同门正有意无意地瞥过来，好像确实是在看他，但一看见齐渡的目光就撤回了眼神。

    “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都认识。”omega从怀里摸出个点心塞给他，说：“就你没在群里说过话，平时也不出声，没人熟悉你。菜得等会儿才上，你先吃这个。”

    齐渡说：“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omega理所当然地说，“我也吃。”

    omega真的吃了起来。齐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