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如果你乖乖的，我就会疼爱你 (第1/2页)

    冷文昌少年时曾养过一条小狗。

    小狗是他二哥从管家的老家抱来的小土狗。当时的冷老二刚上大学，学着别人的样子追女生。冷老二连追女生都不忘搞封建迷信。他掐指一算，认为对方命格里缺狗，也不管对方是否喜欢，抱着小狗就往那女生怀里送。结果可想而知，冷老二爱情小火苗很快就被浇灭了，而那只小狗如同被砸在手里的货物。送，送不出去；扔，又扔不掉。只能随便找个院子圈养起来。

    后来有一天，冷家人聚会。这只小狗不知怎么挣脱了铁链，跑进了宴会厅。大厅人多，小狗被鼎沸的人声惊了一跳，开始在大理石地面上如俯冲的飞机般横冲直撞，直到最后撞到一个人，它索性攀着那人的腿，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对方的怀里。

    这个被小狗青睐的“幸运儿”就是冷文昌。

    当时冷明钦的父亲、冷文昌的爷爷还在世。老太爷见到此情景，不由得向冷文昌多看了几眼。在那之前，冷老太爷以冷文昌来路不明为由冷落他。这一次看到小狗在冷文昌怀里瑟瑟发抖，冷文昌则半低着头，任小狗将头挨在他的颈窝处，一人一狗竟让人有他们是相依为命一对儿的感觉。冷老太爷心软了，他让冷文昌把小狗抱回去养，同时告诉大家，冷文昌以后可以和其他冷家人坐在一起用餐了。

    在冷老太爷的好恶面前，冷文昌是否愿意收养这只小狗变得不重要了。冷文昌将小狗领回自己屋子，在阳台的一角搭了个狗窝。按时喂水、定时喂饭，时不时牵到花园里转一圈。冷文昌对这小狗谈不上多喜欢。他偶尔盯着小狗的脸，心里想：这么丑，怪不得那个女生不喜欢。但他从没想过要抛弃这只狗，因为他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小狗守在门口，这一年如一日的等待让他快乐。

    收养小狗后的来年夏天，和以前的每一年一样，冷文昌被冷父送进了少年军营。等冷文昌回来时，车还没停稳，小狗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大门口接他。冷文昌刚一下车，小狗就仰面躺在地上、向冷文昌敞开了柔软的肚皮。

    冷文昌低头俯视向他卖好的小狗，许久后，缓缓将一只脚踩在小狗的肚皮上。他的脚底慢慢用力，这让小狗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子。冷文昌很快松了力道，准备把脚拿开。但小狗以为这是两个人之间的新游戏，抱着冷文昌的鞋舔起来。

    ——少爷，这小狗整个暑期天天在门口等您。我们撵它回去，它还咬我们。

    冷文昌听了佣人的话，把脚彻底移开，蹲下身子用手抚摸对方的脑袋。

    ——这么乖？如果你以后每天都来等我，我就再也不说你丑了。

    那一刻，对冷文昌来说，面前的小狗好像不仅仅是一个宠物了，它让冷文昌体会到了接近于“幸福”的满足感，好像它能应许一个对美满生活的愿景。在那之前，冷文昌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那之后，直到与一盼生活在一起，他才再次拥有了那种感觉。

    只是，当时的小狗也好，现在的一盼也罢，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要往外跑。明明说了好几遍，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会疼爱他们，可他们却非要跑到外面去。

    冷文昌调整了下坐姿，偷偷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一盼，发现对方一双手正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脸色有点苍白，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好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冷文昌知道一盼这是晕车了，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王福立马转身，又顺着冷文昌的眼神往旁边瞧，很快便发现了一盼的异样。

    王福吩咐司机开稳一点，同时将一块水果糖和一瓶水递给了一盼：“侄少爷，马上就到了。先吃一块糖压一压。”

    一盼看了眼王福伸过来的手，咬着牙摇了摇头。他好像觉得这样的拒绝力度不大，故意提着嗓门添了句：“我不喝你们冷家的水，不吃你们冷家的糖。”

    冷文昌闻言眉峰一扬：“你怎么不说不坐冷家的车？”

    冷文昌话音刚落，一盼就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他明知道行驶中车门是打不开的，但还是不停地拉动着门的开关，对司机说：“给我开门，我要下去。”

    冷文昌一只手便将冷一盼的两只手腕一同捏住，然后将一盼的手牢牢按在座椅上：“胡闹什么！”

    一盼抿着嘴，扭着头，拧着身子，以一种很别扭的坐姿看着别处，显然是不服气的。

    这样的表情和态度，冷文昌以前在少年军营的时候看得太多了。那些富家公子哥刚去的时候都很叛逆和倔强，还带着些作为世家子弟的自傲。他们在犯了错、被责问时总是先顶上几句，吐几句气人的痛快话后边不再出声，低下头或者别过脸，以这种种不言而喻的方式予以反击。冷文昌虽然也是世家子弟，但却从来不与他们为伍，甚至看不上他们这种自以为强大的沉默。而如今，他从一盼这里再次看到这副表情。冷文昌轻啧一声，同时蹙紧了眉。

    车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冷文昌生气的前兆。司机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王福也因为不敢劝而噤了声，只有一盼一反常态地摆起了臭脸。面对冷文昌牵制他让他动弹不得的力量，一盼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屑一顾，他眼睛不抬，嘴巴不张，仅仅用鼻子“喷”出了他的回应：就知道使用“暴力”把我困住！

    冷文昌愣了一下，在确定刚刚冷一盼的那声冷哼不是自己幻觉后，压抑已久的怒火在胸腔里豁然冒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口气如同扇向怒火的一阵风，立即催动了火势。

    “少爷！少爷啊！你慢点走！侄少爷要摔倒了！”

    王福看着疾疾往宅子走的冷文昌，以及被他拉着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的冷一盼，赶紧加快脚程赶了上去。等他好不容易赶上迈进了门，看到两个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站着：大的那个叉着腰，侧脸棱角峥嵘，表情像是阎王殿要吃人的鬼；小的那个低着头，一尊菩萨似的不动声色。

    王福赶紧过去打圆场，对冷文昌说：“少爷…少爷啊，你别生气。侄少爷知道错了。”

    冷文昌哼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