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老大不小 (第1/1页)

    冷文昌冷淡地看了一盼一眼：“没了？没什么想说的？”

    “蛮好的。小叔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一盼等了半天见冷文昌没动静，便主动凑过去推了推他闲下来的手说：“小叔叔，再给我剥一个嘛。”

    “你小叔叔我老了还要伺候个小孩子，我们冷家真是家门不幸啊！”冷文昌嘴上说着，手倒是重新动了起来。

    一盼抿嘴笑了笑，拽着冷文昌的胳膊说：“不是老，是年纪到了嘛……小叔叔这几年单身，这样终归不是办法。你这年纪在我们村里，孩子都要上初中了。这钟小姐蛮好的。我今天还听人说前段时间总统宴请商界人士，钟老爷子可是上宾，坐在总统右手边上。再看看咱家老爷子，坐在左手边不说，和总统还隔着几个人哩。她跟着你，这叫下嫁。他们还说——”

    冷文昌没好气地打断他：“谁要听他们说了，我是想听你说。”

    “我说？我就见过她一面，还没怎么看清，你让我怎么说啊……”冷一盼有些为难，努力回想着白天那匆匆一面：“钟小姐条儿顺，脸盘儿靓，看起来和你倒是相配。长得也有福气，rou鼻头，宽下巴的。小叔叔你有没有注意到她鼻尖和下巴那里有痣，黑色的。这在俺们村里人看来可是旺夫相的特征，还有——”

    “行了行了，就这样还说没看清。我和她吃了一顿饭都没你看得清！”冷文昌再次没好气地打断他，顺手把一大把榛子塞到了他的嘴里：“你也快别说了，说出来的没一句我爱听的。”

    一盼往前挪动着坐到了冷文昌身边，仰着脸问道：“小叔叔，你爱听什么呀？”见冷文昌冷着个脸，他便把身子靠在了小叔叔的怀里：“告诉我嘛。”

    一盼见冷文昌不搭理他，便也顾不上旁边还停着口棺材，搂着小叔叔的脖子，贴着身子亲他的嘴：“我知道你是在逗我。你是不会娶钟小姐的。”

    冷文昌收获了一个榛子味道的吻后反倒拿腔拿事起来：“谁说我不会娶她？”

    “她看着是我那个前后妈、你大嫂介绍给你认识的，其实她与老太太走得更近。你日夜提防着老太太，怎么可能跟她中意的人过日子？”

    “少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冷文昌说完又觉得在一盼面前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哼了一声：“知道的还挺多。”

    “我也是猜的。吕家的人那天来找你，特意带了珍藏多年的酒，为得就是让你松口带着他们一起去南联盟。吕家财大气粗，家族里还有人是公职，带他们的好处比不带的多。结果你把人家酒喝了个光底儿后一直装醉装睡，横竖就是不松口。这不是明摆着不想受制于吕家吗？吕家送上门的钱你都不要，还会要人吗？”

    一盼隔着衣服摸了摸挂在自己脖颈处的坠子：“钟小姐只搭了一眼，就看出这坠子和老太太那儿的一模一样。可是老太太这几天没有戴出来过啊。那她肯定是在主宅老太太的房间里瞧见的。我猜啊，是老太太和她说你好话时，特意拿出来显摆的。丧礼在这里，她却要绕远去主宅见老太太，可不是她们更亲近？小叔叔你让我戴这个坠子出来，不就是为了测一测她，试试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吗？”

    冷文昌立刻反驳：“这你可冤枉我了。东西给你，是因为我想给。和旁人无关。”

    冷一盼观察着冷文昌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把没剥完的榛子塞到冷文昌手中撒娇着说：“再给我剥两颗。”

    冷文昌瞅着小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是今晚和牛大壮的对话：

    ——和我复述一遍，你们都说什么了？

    ——他就问您知道我来吗…我说我是自己找来的。他就和我说您不喜欢别人闹，如果我真想待在你身边就懂事点儿。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他说看我长得是您喜欢的样子，就教了我一些您喜欢的姿势……

    ——牛大壮，我看你别姓牛了，姓驴得了，打着前进，不踢倒退的。你就不能主动把剩下的都说了？

    ——真没什么了…哦哦，他说您身边有过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来来回回就他还在。他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呢？

    ——我说是因为他长得最和您心意。他就笑了。笑了好半天才说是因为他最不在乎您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冷文昌承认自己被最后一句话激着了，一股火憋在心里，从天雅憋到冷宅，最后被小家伙的不在乎彻底拱得燎原。

    他觉得自己挺贱骨头的。

    以前的自己就怕一盼闹。刚有肌肤之亲的那段时间，小家伙醋劲儿大，自己要了他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方便随时沟通，他知道了就要闹。一闹后面肯定跟着一场病。小侄子窝在被窝里，一张小脸红彤彤，一双大眼泪汪汪，揪着自己的衣服烧得胡言乱语，最后一句话肯定是：小叔叔，别走。这几个字让冷文昌迈不开步子，多大的生意都要放一放，守在床边又是端水又是喂饭地伺候着，一口药恨不得含在嘴里把苦味咂摸没了再喂给小家伙吃。

    现在小家伙长大了，懂事了，不跟他闹了，面对找上门的“小情人”甚至一派正室的作风。可他非但不满意，还怄得牙痒痒。谎话编排着，言语刺激着，巴不得小侄儿恨他咬他，最好两个人搂着打作一团，一起滚到那火盆里化作一坨香灰好同归于尽。

    冷文昌如此想着，目光在一盼身上来回扫，非要从这瓷娃娃般的脸庞上看出裂缝来。

    当他的目光移到一盼的袖口时，突然扬起了嘴角。

    榛子捏碎了喂到小侄儿嘴里，脸跟过去讨了一半的果仁到自己嘴里。然后牵着一盼那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到唇边展开，把一个吻放在那掌心里。随后将那没吃完的榛子兜在小侄儿怀里，小侄儿又被他兜在怀里，大跨步地往门外走。

    一盼推了推他的肩膀：“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

    “看就看呗。”冷文昌一脸不在乎：“我年纪一大把了，还怕别人看？”

    一盼的脸埋在小叔叔的怀里，偷偷撇了撇嘴：随口的一句调侃竟被他记了下来。凭他这记恨的性子，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果然，他俩刚进家门，一盼还在玄关处换着鞋就被猛地托起抵在了墙上。一盼躲着小叔叔的吻明知故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干嘛？干你！”老流氓对欲望从不掩饰：“你不是说我老大不小了吗？今天就让你见识下这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