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好不要在军团做 (第1/2页)

    杜蓝银轻描淡写，我毛骨悚然。然而她的话还不停：“我们都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可能会去往何处，只有你的结局未定。这么多年来，你的精神图景一直还是空白的反色宇宙吧？”

    十二岁的杜蓝银用如此成熟的口吻交代命运，以我与杜蓝钟和mama在记忆里交流的经验，我是当下三十二岁的我，他们却都还在记忆里的那个年龄……平日里对我和煦的杜蓝银，原来画笔白纸也可以做命运审判。与记忆里的少女杜蓝银交流，竟然比上军事法庭更紧张。

    我点头。反色宇宙，原来他们是这么命名我的精神图景。

    “杜家哨兵的精神图景不是一般向导能进入的，所以杜家人经常早死，没法接受一般向导的疏导。”她语气平常，讲起死也不例外，“因为我们的精神图景有预知功能，并非构建自我们生活中的重要场景，毕竟回忆这东西，我们太容易获得了。我们的精神图景是构建未来。”

    我脱口而出道：“所以杜家其实是用这种苛刻的条件，反过来筛选最优秀的向导吗？”

    “噢？有情况？”杜蓝银停下画笔，抬头和我对视，笑眼弯弯，如此调侃我。

    把我现在的情况告诉过去的杜蓝银……还有用吗？现在的她在永生海能接收到这些消息吗？能告诉爸爸mama哥哥吗？不管了，我回答道：“我已经和现任詹家继承人绑定了，也已经登记结婚了。”

    杜蓝银下意识鼓掌，差点让画笔脱手飞出去。比起mama和杜蓝钟，杜蓝银显然在记忆里拥有更高的自由度，是因为小时候的我经常看见杜蓝银在此处画画，做任何动作，所以她很轻易就能在我的记忆里找出材料，拼贴组合出这些鲜活的互动。这有些抽象，我偷偷拧自己的大腿，希望确认这不是想象。很疼。但疼也没用，我还是没法认为这是真实世界。

    “太好了。这真是最好的好消息。”杜蓝银说，“可惜我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这是杜家遗产库的第一重启动密钥，收好，你知道家族资料库里的密码文件吧？动动脑子，破译它们。杜家一直有往信托公司存货的习惯，公司董事是信得过的人，去麻烦他们吧，大胆一些。”

    “为什么你不能一直陪我？我不能再来这里找你吗？你要走了吗？”我急切问道。

    “记忆交流会引起‘狱卒’的警觉。mama是普罗米修斯，被抓回来只能算是我们一家人倒霉。”杜蓝银说，“你真的打算救我们吗？其实你和詹家继承人好好过日子也是一样的。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很多年啦，就算放下也没关系的。”

    我不是一个容易流泪的人，但jiejie这么说，我的眼泪瞬间汹涌，我哽咽道：“你说你们过得不好，我怎么可能不去找你们。”

    “我们已经不会有痛觉，也不会有伤感、沮丧、悲切的感情。我刚才说‘狱卒’，其实人类困陷在社会与科学里，不也是一种监牢？在哪儿都差别不大。我们也只是在新的地方生活着。”杜蓝银笑了笑，开朗纯真，“rou体是精神的奴隶，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可以奴役的资源，在永生海活着也就是接受另一种生活哲学，而且我们并不孤单。”

    “如果我去救你们，我真的会救出‘你们’吗？”我的大脑经过悲伤的降温，现在开始大功率运转，“没有rou体，不在永生海，你们可以留在哪里？”

    “就是说啊，这么想想是觉得很徒劳噢。”杜蓝银用画笔尾端推着脸，“那就靠你来想办法啦。你看，不论进路退路，我都给你留了，我支持你来找我们，也支持你过自己的日子，都靠你自己选啦。我们杜家人就是爱冒险嘛。更何况巨大幻蠕对你们并不是没有威胁的，至少我在我的精神图景里能感受到它指向你的恶意。”

    杜蓝银挥挥手，让我走。我不舍得，却听见棚顶发出一声轰响，我猛一抬头，发现整棵树的树冠竟然掉落下来，压在温室的钢架上。再回过神来，杜蓝银已经消失不见。

    我由啜泣转为痛哭，手里空无一物，却还残存着画纸的触感。温室寂寥萧条，既不温，也破损了。杜蓝银如此耐心和体贴，我甚至隐隐觉得，她知道我该怎么解救他们，她甚至一开始是抱着这个打算才开启了对话，可在对话中，她改变了主意，她希望我好，所以把问题抛回给我，让我来“想一想他们该怎么回来”，该怎么处理rou体湮灭后的存在——她有答案，但她不愿意告诉我。她知道这太危险。

    以杜蓝银的性格，她就是会为我打开双向通道门的人，不论我往左还是往右，她都会捧场说“选得好”。我回到室内，找了纸巾擦干眼泪，去浴室洗了把脸，让马特维修温室，我要去信托公司，我要接入家族资料库，我要做我该干和可以干的事。

    刚才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我竟然没问。

    阿波说领主产了卵，亟待我的精神图景搭建好之后将卵放进去。我不知道究竟会搭建出怎样的精神图景，什么叫“可以预知未来”的精神图景？真的安全吗？真的可以这么做吗？为什么会有精神体的“卵”……

    詹立枢刚回一军团，没几天就积了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里撒。比如又是新一年新兵进入军团的初训，叶应梁是按照章程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叶应梁在军校只好好学了向导理论而对任何士兵管理的向导军官课不上心，新兵在军团里大搞乱搞结合关系，甚至跨部门搞，跨年资搞，詹立枢三天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