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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基地的其他人一个交代。”

    叶知瞿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像宋陌那通莫名其妙的话一样，他交代叶知瞿来实验室的目的也是模棱两可。他要和叶知瞿谈一笔交易。

    “我可以把老师让给你。”宋陌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地像是等待裁决，“作为交换，你必须杀了罗伊。”

    叶知瞿皱眉问，“理由呢？”

    “托余衍的福，现在我快死了，”宋陌眯了眯眼，快速道，“想要知道答案，去s城基地的地下实验室，那里自然有你要的东西。”

    叶知瞿想要再说些什么，只听爆炸声响，眼前景物变换，耳边只留下宋陌虚无缥缈的一声“带他离开。”

    他和罗伊并不是第一次对上，叶知瞿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拜托对方赶回去，宋陌却已经死了。余衍预言了他的死亡，又终结了他的生命。叶知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庆幸，他只是想，赵禹一定很难过。

    可余衍大概实在是太失望了，笑声刺耳，对着叶知瞿道，“他死了，赵禹不就是你的了吗？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叶知瞿想起赵禹对宋陌的在意，所以他冲上去，和余衍扭打在一起。余衍没有还手，他拽住叶知瞿的领子，用仅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就不跟你了。”他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自己保重啊，队长。”

    其实细算下来，余衍才是他们这只小队真正的队长。叶知瞿被他从废墟堆里捡出来的时候，连名字都没有，还是余衍连夜找了本字典翻出来的。他也是第一个知道叶知瞿有缺陷的人，靠着余衍的拼死相护，叶知瞿才能一直安然无恙。宋陌说他命好，可离开了余衍，他的命似乎并不会好。

    叶知瞿站在白萱面前，他第一次想，如果是余衍站在这里，他会怎么说。半晌后，他开口道，“我要救人。”

    “救人?”白萱愣了一下，“可是这里面并没……”她的声音突然被周围的变故打断，尖锐的冰棱开始由四周蔓延生长，眼看就要侵占这个狭小的空间。

    叶知瞿抬起雪青色的眼，注视着这个惊慌的女人，“是我自己闯进去，还是你带我进去，选吧。”

    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要救人。

    ……

    余衍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见到赵禹。至少不会是现在，他约莫还有一段时间能活的时候。

    人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灵敏，丧尸撞门的声音突然停息之后，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又在铁栅栏外的位置停下，随后是一阵有些发颤的呼吸声。

    半晌后，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于是余衍笑了笑，率先打了招呼，“哟，稀客来了。”

    他眼下的情况着实有些可怜，失去了那双曾令他引以为傲的“神的眼睛”，摆在任何场景中，都只能被认为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瞎子。

    对方没有说话，余衍便自顾自道，“不要盯着我的眼睛，我感觉得到。”

    很好，他还是个敏锐的瞎子，赵禹想笑，可却笑不出来了，于是沉默地坐在了他面前，好一会儿才开口，“真有你的，都末世还蹲上局子了。”或许是出于什么恶趣味，罗伊把人关在了荒废的拘留所里，虽然上了锁，但活人的气息难免会吸引游荡的丧尸过来，赵禹刚刚过来的时候，一只丧尸就试图去撞开那扇脆弱的栅栏门。尽管知道罗伊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余衍死，但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双眼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另一种折磨。

    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加痛苦。

    余衍道，“杀了人嘛，按理是要关进来，就是不知道判死缓还是无期。”

    “不关你事，别给自己添堵。”赵禹说着，突然从空间里取了包烟，丢给余衍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余衍摸索到是什么东西后，先是了然一笑，随后递到嘴边，等赵禹替两人点了火，他才道，“人类是不可能cao控丧尸的。”

    “不得不承认，我很佩服他。”

    余衍弹掉多余的烟灰，语气中竟有了一抹怅然，“你知道他cao控的最后一个丧尸是谁吗？”

    赵禹心中有了答案，他被烟呛得咳嗽不止，眼圈发红，只能摁灭了手中的烟，然后沙哑着嗓子道，“那不重要。”

    “不重要吗？”余衍反问他，赵禹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听着他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赵禹还是不说话，余衍像是大发慈悲地发过了他，转而问，“不是为了这个，你来找我干什么？”

    “有个问题。”赵禹声音有些闷。

    “那个放过你的异能者，到底是谁?”

    余衍抽烟的动作一顿，旋即自然地衔进了嘴里，空洞的眼眶盯住虚空，“鬼知道呢，反正我再也没见过。”说完，他又幽幽道，“总不会是丧尸皇，毕竟他的脸，我记得很牢呢。”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那么多巧合，仔细想想，拥有不止一种异能的人，也不过那几位而已。可赵禹一想到那个可能，只觉得荒唐又疲惫。

    “……我明白了，”赵禹低声道，“谢谢。”

    余衍闻言一笑，“赵老师，还记得你一开始说的吗？你只想种种地而已。真到了世界毁灭的时候，没人会怪罪一个种地的。”

    “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赵禹语气干涩，“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却成了一团乱麻，怎么也分不清楚。

    “赵禹，”余衍突兀地叫了他一声，“人类面临的强大敌人，一个就够了。”他展颜一笑，两行血泪却从空洞的眼眶中滚落下来，“算我求你，别当这个罪人。”

    赵禹从拘留所的大门出去后，一眼见看见了站在那儿的长发男人。无论性格还是外貌，罗伊都是最接近郎玄的，赵禹毫不怀疑，从前的郎玄面对外人的时候和罗伊如出一辙，同样残忍，恶劣，对人类抱着最大的恶意。

    他曾经和赵禹提起过，十六岁的高中生在教室经受了末日的洗礼，那里只有郎玄和他的朋友活了下来，他们一起在躲藏中煎熬了两个月，直到储存的所有食物消耗殆尽。所幸那时候还没什么异能，落单的丧尸也并不难对付，他当机立断带着朋友冲了出去，并且找到了一家物资丰沛的便利店。但搜刮物资时，由于朋友的失误致使郎玄被丧尸袭击，面对这种场景，年轻的同伴害怕了，郎玄负伤离开。虽然大难不死，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随时有朝丧尸的方向发展的风险，对一个心智还没成熟的孩子来说，这颗潜藏的炸弹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但他依旧选择活着，并且遇见了异能丧尸。末世初期，那大概是第一批拥有异能的丧尸，但仍然能够被普通人击杀。赵禹猜测，他的异能是在那时候觉醒的。

    没过多久，他再次遇到了曾经的同伴，心无芥蒂地向对方提供了庇护。但在二人短暂地和另一支队伍相遇时，同伴背叛了他，把他身上的秘密告诉了那支队伍的队长。说到这里，郎玄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听到了，但是第二天他让我去找药的时候，我还是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他还能怎么背叛我。]

    他的同伴和那支小队一起死在了尸潮里。

    赵禹那时只觉得他可怜，连着煲了一星期的鸡汤给他补身体，但对于郎玄的另一面，他从来不愿深究。

    他从本质上排斥那个极端的恶徒。

    “去了好久。”罗伊幽怨地看着他，旋即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肩，“你们聊了什么？”

    赵禹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你不是都听见了?”罗伊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可是你显然不想让我听懂。”他面露笑容，“这太令人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