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月冷星寒(一)： (第1/2页)

    人世间的无常变化，最是让人难以捉m0，总在乐极之际悲从中来，在繁华鼎盛处，急转直下迅速败亡。

    虽然，已有无数智者不断告诫，韬光隐晦、急流勇退的重要，但身处於巅峰的人们，是无法意识到自己已到顶端，他们总是幻想着在巅峰之外，还有更高极峰，自己的极限远不仅止於此。

    或许所有的推敲、琢磨、钻研、思索，一切都只是枉然，只因为道无可道，天命不可说，世事终必归於无常。

    「一举拿下火龙岛，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雾岛留下的众多人马与船只，也皆暂时稳住，但在船主身上，却看不到任何喜悦。

    未及休整，就在次日，船主要了艘快船，与军师及十几弟兄，便匆匆启程，赶赴东瀛。

    在船主心里，毕竟还是惦记着双屿岛上的许大哥与诸位兄弟，尤其是在几经波折，在此耽搁多日之後。」

    「临走之际，船主只做了些简单安排，留下了海峰哥与张小四，为其监管火龙岛，并写下八个字“坚守勿失，莫启事端”让海峰哥以为准则，要他无论如何稳住这批人马，要以温和宽厚对待，绝对不能再让他们闹起事来。

    军师也承诺，一到东瀛，就遣人送来已日渐短缺的粮食。

    此外，船主将我与那些在风暴中受伤未癒的弟兄们，安置在龙隐岛，他说待招回东瀛船队，回师双屿岛时，再顺道至此接上大夥。」又是过了很长一段日子之後，老人天南地北聊回了这段往事，就是五峰船主拿下火龙岛後，整件事情的後续发展。

    「所以，你被丢在龙隐岛上，其他人就走了？」一官始终不相信，在汪船主的队伍里，老人有他自己说的那麽重要。现在，他更加怀疑。

    老人似乎没有听出一官的怀疑，当然也可能他根本就不在乎，一官或是任何其他人的看法，他只是自己缅怀着过往的那段时光。

    老人自顾自娓娓道来，他继续说：「在经过火龙岛那一夜後，芳兰姨对船主与军师佩服极了，她说好男儿处事当如是之，重信守诺、有勇有谋、不欺负弱小、不畏惧强敌，後来她告诉我：其实船主留我们下来，或许别有深意，你想火龙岛上驻有数千东瀛兵士，虽有海峰哥与张小四在那统领，但唯恐有失。而留我们在此，可以相互呼应，一旦有变，至少有人能够带个口信，不会出了事都不知原委，所以得空当常去走走、探探情况，不负船主期望。」

    「对呀！你的海峰哥似乎常常状况外，他与张小四两人到底行不行，能管得了那麽多东瀛兵吗？是不是後来真出了乱子？」一官就随口一问。

    「海峰哥後来确实出了不少乱子，但这次没有。这次在他管理下，火龙岛上井然有序、一片祥和，这怕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些东瀛人，在萨摩藩已饱受多年战乱之苦，又被雾岛裹胁出海，一路来到这不知名的小岛，既没得到信任，更没受到善待，吃了十足的苦头。

    海峰哥是个随兴之人，要他军纪严明、刻苦训练不易，但要他与大家一起过轻松日子，这倒是他所擅长。」

    「那他是怎麽办到的？」一官继续问。

    「首先，海峰哥为了方便管理，他让所有人都下船，船上不留一人，全部集中上岛紮营休养。

    一时之间，岛上的营寨b原先足足大了好几倍，这些在海上漂泊、生活於船上狭小空间日久的人们，如今有人让他们登岸，过上脚踏实地的安稳日子，这些东瀛人还是懂得珍惜。

    只是岛上生活甚是枯燥，火龙岛又礁岩荆棘满布，实在无法让大家伸展筋骨，有足够开阔的空间活动。因此，张小四特别派人来龙隐岛，将之前造船所剩下的木头碎片，都要了去。」

    「要那些废料有什麽用，难道他还想再造更小的船？」一官不解继续问。

    「造船是不可能了，起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意？後来只见他命人，将这些木片都削成一般大小的方块，上面再画上各种图案，听说是他家乡登州，一种广泛流传的游戏，叫“水浒牌＊”。

    听龙隐岛上养伤的兄弟说，在宁波一带也有类似的游戏，叫“叶子戏＊”。上面的花sE，是以梁山一百单八好汉为图案。

    不过，在此荒岛，可没有人有如此画功，於是就将样式加以简化，以条状、圆筒等简单图案取代，加上东南西北、春夏秋冬、梅兰菊竹等字样，只保留下一到十万，当初朝廷对诸位好汉，悬赏赏金的额度为花sE，如此便成了一副新款的叶子牌。」

    「这是门老少咸宜、百玩不腻的交谊游戏，既打发了无聊，又联络了感情，只要有一副这玩意，就能让众人日夜消磨，甚至忘记饥饿。

    起先，他们找了几个较熟捻的东瀛人，来作牌搭子，没想到之後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後全岛无人不玩此游戏。」

    「五峰号所残留的木片子本就不多，所以叶子牌就越做越小，弄到最後完全没有了，甚至有人偷偷m0回自己船上，拆下船板要来做这叶子牌。

    这事让海峰哥知道了，为此大发雷霆，他想要是这些东瀛人，都把船全给拆了，他可无法对船主交代。因此，明令禁止拆船板，并罚全岛三天不准玩叶子戏，以为教训。」

    「张小四为此担心，深怕再出乱子，在这样封闭又压抑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酿成譁变。

    不过以他的立场，又实在不好去违背海峰哥的意思。因此，他便在这三天里，发动全部的人，上山下海去找大小相近、表面平整的石头，要改用石子来做叶子牌。

    局限於火龙岛多乃火页岩，石头材质松散，表面也并不光滑平整，为此张小四便托我，在龙隐岛上找了片石滩，他派人来载走好几船，大概有上万颗石头离开。」

    「这些东瀛人里有几个石匠，他们将那些石头打磨平整，并将简单的花sE刻於石上，如此便解决了木料匮乏的问题。

    不同的是，这些石制叶子牌较重，开始时大夥打得并不习惯。不过，久而久之便开始发现，石牌m0起来手感更好，而且打时拚拚砰砰、哗哗作响，让人JiNg神更为激励振奋。

    没多少时间之後，大夥更喜欢这些石头牌，原先的木头叶子反乏人问津。他们因匮乏而做出改变，让这游戏变得更加有趣，因此也就没有人还记得，海峰哥当初的处罚了。」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