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 (第1/2页)

    已经很久没来过酒店，李指南坐在大厅等宋楷羲办入住，仰头望着巨大的水晶灯，感到有些陌生。

    眼睛被过度的光亮刺激到短暂失明，他错开视线，定在不远处的金柱上，等视野逐渐清明，在与人齐高的位置，显现出他东倒西歪的侧影。

    李指南出神地看着，觉得那像是一段隐喻，隐喻着情欲总在扭曲他的目的，召唤他做些无聊的事情。

    跟宋楷羲一起走进房间了，李指南仍在漫无目的地思考，打开床头灯，他看到光洁的背景墙被照成了一面镜子，映出背后的宋楷羲。

    他拉上了窗帘，慢条斯理地脱衣服，脱到一丝不挂，坦荡面朝李指南，问道，“你先洗？”

    “我洗过了来的。”

    宋楷羲朝浴室去，路过李指南身边，轻佻地抬了抬他的下巴，“你就知道我一定答应你？”

    台面上落落大方，私下里举止风流，这样的人最好，不会纠缠不清。

    李指南往他下面扫了一眼，笑眯眯说，“现在后悔恐怕来不及。”

    宋楷羲推开他进浴室去了。

    关门声响，李指南脸上生动的揶揄凭空消失，像关闭一个网页，突兀地变成了一片空白。

    凭心而论宋楷羲身材很好，那玩意儿的尺寸也恰到好处，并不像他脸上看起来的那么文气。

    可是李指南又一次毫无原由地，忽然感到厌倦了，一种可恶的念头浮上来。

    我为什么拉他上床？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简直没完没了。

    跟宋楷羲的开始是一场意外，他事前并无期待，走进那片墓地时，从没设想有人会从黑暗中跳出来，手里拿着张有警徽的证件。

    然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迫使他似的，他开始不自觉地想着那枚警徽，吃饭想，走路想，彻夜睡不着的时候更想，脑子一空下来，就疯了一样想个不停。

    为什么？我到底要什么？

    浴室的水声停了。李指南抬起无神的双眼，对着镜子最后练习了两次微笑。

    像此前无数段与之相同的故事，李指南在暖黄的灯光下进入宋楷羲的身体，内心挥之不去的疑问就暂时被屏蔽了。

    他把宋楷羲翻过去，脸压在枕头里，像摆弄一个物件，动作逐渐粗暴起来，再听不见其余的声音，而只剩下床垫的震动。

    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汗从额头滚进眼睛，叫他看不清东西，看不清也不停息，他知道有一个奇妙的阈值，超过那个频率，噪音就会消失，他会重新获得平静。

    “啊——！”宋楷羲闷在枕头里，发出半声惨叫，拼命挣扎才从枕头里挪开了口鼻，剧烈喘息。

    刚才那一阵短暂的窒息让他眼前发黑，但又不止是恐惧，他分明还感到一种令人心悸的爽正在酝酿。

    “李指南！”宋楷羲试着抬头，又被死死压住，终于意识到那张漂亮的脸蛋掩饰了一件危险的事情，李指南拥有天赋的力气，自己不是对手，这让他感到被动，“疼死了，轻点儿。”

    “轻了还怎么疼你？”李指南没有听话，甚至变本加厉。

    宋楷羲哀哀地叫着，感到难堪，与此同时，又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爽利正从痛苦中升起。

    李指南仍不停，只顾着自己愈渐逼近的高潮，动的越来越剧烈。

    好一会儿，宋楷羲像一尾离水的鱼，猛地挣扎几下，冷不丁射了，“慢点，慢——”

    李指南嘲弄地摸了把他的东西，宋楷羲就再没力气讲话，高高仰起脖子，眼前白茫茫一片，有一瞬间，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了。

    李指南手上不停，撸动的力气越来越重，坚硬的指甲划过顶端，宋楷羲猛地看到房间在震，很久后才意识到是自己在抽搐。极力躲开李指南，想要缓一缓。

    李指南却不给他机会，掰开他青虾一样弓起的身体，手掌在那通红的孔洞上毫不留情地捻转。

    宋楷羲近乎惨叫，狰狞地憋红了脸，正处在不应期的身体似乎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势不可挡地剖开了。

    好半晌，从刚刚射空的性器里，又眼泪似的淌出几滴白浆。然后不知是什么的清液就争先涌出，淅淅沥沥淋湿了床。

    “这么大了还尿床啊，警察叔叔。”

    宋楷羲没回答，狼狈地抬手遮住眼睛。

    李指南仍是笑，拍拍他的后腰，既不安慰，也不理会那一片狼藉，起身进了浴室里。

    热气氤氲。

    李指南在淋浴间擦洗干净身体，跨坐进盛满水的浴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水流像潮汐一样起伏，冲刷他的肢体，他感到很累了，就像坐在人堆里说了一整天的废话，此刻终于能安静下来，想想自己的事。

    这样的时刻谁也不能打扰。

    李指南闭上眼睛，往水里滑坐，整个人淹进水面，任由温暖的水流将他完全包裹。

    在一种失重的错觉中，他与现实彻底剥离，进到意识的世界里。

    意识的边缘是海，漆黑、宽广、漫无边际，浮冰随波涌动，近岸漂着小舟，有大有小，吃水很深。

    李指南光脚走在岸上，把手探进水里说，“过来。”

    没有风帆，也无人摆渡，小舟陆续漂来，逐个露出船舱，里面载满了货物。

    李指南细心清点着他的藏品，他童年摔死的第一只猫，宰杀的第一只兔子，动手术的第一只青蛙，施加火刑的第一只鸟……

    以往这样的行动总能让他好像回到童年，动手的瞬间，回味那种令他战栗的满足。

    可今天不行，这招失效了，他迎来送往，推走了所有小舟，仍不能抚平心里的焦躁。

    李指南站起来，在岸上徘徊，构成沙滩的不是海沙，而是珍珠似的冰渣，它们无情地刺伤他，让他一双脚完全失温，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

    可李指南顾不上，他环视空荡的岸，时不时停下，凝望背海的树林，那里一片漆黑，连目光也吞噬。

    李指南思忖、揣摩、彷徨，他从未离开过海岸。

    他还记得第一次进到这里来，契机是他约了一对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