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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冲突

    陈青平复着呼吸，他跟不上苏雪生过于跳跃的思维，但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我们的关系？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雪生不依不饶，“我饿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放在平时，苏雪生的需求陈青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可是现在他意外地变得执着，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什么关系？”

    眼见苏雪生脸上出现抗拒的神色，陈青还是软化了语气，“雪生，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大约过去几分钟，在一阵死寂后，苏雪生长长呼出一口气：“陈青，你怎么这么麻烦。”

    陈青笑了一下，眼底有些期待，“我不懂。”

    “你是不懂。”苏雪生说。

    “如果你不戳破的话，你还能保存原状。你喜欢我笑，我就对你笑，你想照顾我，我很感谢你，我曾说过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帮助你，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至于你喜欢我——”

    苏雪生冷静道，语气平稳如同一条直线，“我一直都清楚。你停在我身上的眼神太强烈了，陈青，你不懂得掩饰自己。可我对你不好么？虽然我不会真的喜欢上谁，但我已经在尽力表现出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了，放在一段恋人关系里，这些喜欢只属于你一个人，不好么？我们做很亲密的事，你没有拒绝我，想必你也是乐意的；我让你不要在意万斯言，因为我知道恋人之间需要忠贞，他不能插足我们；如果你愿意，我甚至能和你做更亲密的事，我可以表现出越来越喜欢你的样子，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有好一会儿，陈青才反应过来苏雪生话里的意思，他呆了一下，有如当头棒喝。

    苏雪生停顿一瞬，因为他发现陈青的脸色正快速地变白，他皱皱眉，尽可能忽略心头挥之不去的异样，接着说：“为什么非要让我说破？我不愿意欺骗你，因为你对我很好，但真话不免伤人，会伤害你，我不想看见你这样……”

    讲到最后，陈青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声音，根本不知道苏雪生说了些什么。

    “砰。”

    大力之下，苏雪生眼前的景象有一瞬间旋转，鲜明火辣的疼痛从脸颊一侧传来。他碰了一下嘴角，血丝留在了指腹上。嘴角破皮了。

    苏雪生听见有声音惊讶地叫起来，“诶！你怎么打人呢！”

    然后听见陈青的声音，一贯温和内敛的男人在此刻爆发出类似悲鸣一般的吼声：“不要你管！走开！”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苏雪生感受到嘴里的血腥气，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句话。

    头顶上方出现一片阴影。眼镜被打掉了，苏雪生看不清，但可以感受到那个阴影沉甸甸看着他的眼神。

    之后他能够看清楚了，陈青委下身抓住他的衣服，强迫他和自己面对面。陈青瞪着他，语气也有些不正常，“这不是为我好，我也不要这种喜欢，雪生，我不是一个你兴致来了逗一逗就可以的宠物，也不需要你大发善心演戏……你才是什么都不懂。”

    苏雪生闭了闭眼睛，从地面上摸索到自己的眼镜戴上，等到头脑里那阵耳鸣消逝，才去观察陈青。

    被打了。苏雪生心里并不怎么生气，如果能让陈青舒服一点，他不介意自己被多揍几下。只是……

    苏雪生揉了揉痛觉过后发酸的鼻梁，轻声道：“你别哭。”

    陈青按了按通红的眼眶，背过身让自己冷静下来。大约几分钟后，他转过来，把苏雪生从地上扶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破绽，“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我送你去医生那里看看。”

    苏雪生点点头，要不是陈青脸上依旧像哭的表情，他会以为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外壳坚毅的男人内里其实是柔软的蚌rou，而陈青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在蚌rou里面捅了一刀。

    “走吧。”苏雪生下意识想牵着陈青的手，就像原先讨陈青欢心那样。但鉴于他刚刚说了很多过分的话，男人大概率是不会让他牵的。于是苏雪生把手收回来，安静地跟在男人身后。

    走进医院大楼之前，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偏过头来，说了一句什么。

    他说的是：

    “如果你不是真心，以后就不要再那么做了。”

    住院部的护士对苏雪生新添的伤口表示很惊讶，“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苏雪生笑了笑，“不小心……”

    “是我打的。”陈青截住他的话头，闷闷地说。

    看着护士脸上精彩纷呈变幻不停的表情，苏雪生只好找补，“我们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我有错在先。”

    护士可有可无地劝了一句：“哎呀，打人总是不对的，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嘛。”

    从苏雪生的角度看过去，陈青侧着身体，脸也别开了，眼底挂着一些苏雪生看不懂的茫然。

    大约察觉到这样尴尬的氛围，护士找准时机溜出了病房，再进来则端着吊瓶和药品，而房间内的两人还是她走之前的模样。

    给苏雪生挂好针，护士开始处理他脸上的伤，职业素养让她一边涂药一边叮嘱有哪些注意事项。

    陈青在这时凑上来，没有和苏雪生对视，只专心听护士的交代。

    护士离开后，陈青也跟着出去了。不久后，他手里提着几个快餐盒进来，闷着头把吃饭的小桌子摆出来。

    菜品很丰富，所有的菜里面都没有放葱和蒜。陈青在不知不觉中摸清楚了苏雪生的喜好，平常做饭也不会放这两样。

    他熟练地把素菜摆在苏雪生前方，rou菜则摆得稍微远一些，也是按照苏雪生吃东西的习惯。

    “没有虾了。”不过几个瞬息，陈青身上已没有什么愤怒或其他激烈的情绪，表现得也很平静，“吃完了好好休息吧。”

    苏雪生说：“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饭。”

    陈青笑了一下，“我只买了一个人的份量，不用担心，我已经在楼下吃过了。”

    得知陈青不会陪同吃饭的想法，苏雪生莫名有些兴致索然，于是问：“以后可不可以一起吃？”

    停顿两秒，苏雪生道：“你想拒绝也没关系。”

    陈青当然没有回答，坐在凳子上盯着墙壁上正在播放的电视剧。

    苏雪生只能低下头，和陈青为自己准备好的午餐对视。

    简单吃了几口，苏雪生突然放下筷子，说道：“不吃了。”

    这次陈青反应得很快，利落地把快餐盒收拾好装进了垃圾桶。

    苏雪生的眼睛跟随他的动作转动，在陈青将袋子扔进垃圾桶时终于出声：“其实你可以像早上那样，我知道你不喜欢浪费。”

    陈青的身形一顿，尽量温和地说：“下次我多买些你爱吃的，你把它们全部吃完就不算浪费。”

    吊完水，药效令苏雪生有些昏昏欲睡。陈青把头顶大灯关上，室内顿时黑暗下去。

    再醒来，病房里已经没有陈青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