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分崩离析（4） (第1/1页)

    孙露五点就醒了。

    以往总要闹钟震天响，或是h瑶在楼下喊破了喉咙她才肯起身。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床，确认h瑶的x口还有起伏，她才从沙发上起来洗漱。

    这好像成了她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

    住在健保房那两个礼拜，孙露每天看着各式各样的病人进出，然後再看着他们痊癒，出院回家，而後下一批病人进来。

    日复一日，而h瑶一直没能回家。

    她也是。

    她每天等着护理师送药，推着h瑶下楼吃饭，自己再去解决三餐。自从住院後，h瑶总是不睡，总是发脾气说她想回家。孙露被她闹得两三天没睡，整个人的情绪接近崩溃。

    「妈，医生说你能回去才可以出院啊，所以你要睡觉。你不睡，不会好??」

    可是h瑶听不进。

    孙露用力哄，直到最後自己也有些来气，她将h瑶固定在病床上不让她乱动，接着便听见她说：「你别这麽凶好不好？」

    从那之後，她好像就变成了小孩子，双眼失去焦距，说最多的话就是：想回家。

    孙露第一次觉得癌症好可怕。

    刚住院那时，h瑶明明还有力气陪她看影片，陪她说笑，说着她们下次要去哪玩。

    孙毅梁每周五都会开车来和她换班，但孙露也没回家，就是在医院附近透个气，或是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窗前发呆。日子如常，看着喜欢的卡通，和朋友聊着没有意义的话题。

    她很努力让生活维持平衡。

    这天，她散心够了，走回病房时，看见孙毅梁推着h瑶的轮椅在走廊尽头，两人的背影很模糊，看着窗外一片荒芜，却是医院唯一不同的景sE。孙露停下脚步没动，感觉到身旁的人来人往，纷沓的脚步，冰凉的仪器声。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这里了。

    小时候大家都有个医生梦，孙露满怀正义感，自然也不例外。希望自己能够救人，得到社会大众的景仰，那是个伟大且神圣的工作。

    但她现在却好害怕这地方，在这里有太多生老病Si。

    前几天才对她笑的婆婆，隔天就不动了。早上和她谈天说地的爷爷，到了晚上满嘴鬼神。

    h瑶一直没好。

    孙露看着孙毅梁转身，刚想张口喊他，便见到他双眼透红，那个她总是认为被h瑶服侍太好的顽固老头，一瞬间衰老好多。

    她觉得有什麽东西在塌陷。

    孙露不敢看，头一转，便见到男人站在自己身後。

    仍旧是平时的衬衫西K，薄薄的衬衫卷至小臂，衬衫的皱褶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似乎是一下班就赶了过来。

    孙露低着脑袋，情绪濒临溃堤，她咬着牙没出声。

    不敢哭。

    从那晚得知h瑶的病情，她辞职，陪着她住院，看着护理师在她身T放入人工血管，看着一瓶又一瓶的营养针不断注入她的T内，看着她逐渐没有力气，不太能吞咽，直至最後连说话都不行了。

    她没哭，因为h瑶也没哭。

    以前，孙露总觉得h瑶是家里最容易大惊小怪的人，这也危险，那也不安全。大学时，她一个人出国玩了几天，h瑶在电话中把她骂得半Si。

    可是当别的病人在旁痛得大呼小叫，h瑶一声都没吭。

    当医生说着电视剧最老套的台词，「我们能做的都做了。」h瑶没哭，笑着说了谢谢医生这阵子的照顾。

    h瑶欣然接受所有一切，所以她不该哭。

    直到男人伸手抚上她的脑袋，稍稍施力，孙露踉跄几步，被他带进怀里。这阵子她撑得太Si，男人的拥抱一瞬间让她松了所有顾虑。

    孙露眼眶一阵热，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的脑袋抵着他的x口，泪水打Sh了他的衬衫，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却紧咬着下唇没哭出声。男人没说话，温柔的r0u着她发颤的肩膀，将人又抱紧了些。

    待情绪平缓，孙露微微挣脱他的怀抱，周叙也不勉强，松了她，看着她走进厕所。出来时，周叙和孙毅梁坐在病房外的走廊说着话，她回病房看了一眼睡下的h瑶。

    每次都要推她坐轮椅走一圈，她才肯睡。

    她其实很累了，可是y撑着，孙露想，大概是怕一睡就不醒，她想等孙毅梁来。

    面对生命的消逝，h瑶挂心的依然是孙毅梁。

    是Ai，还是习惯？

    孙毅梁重新回到病房时，周叙跟在他身後。「你今天和周叙回去吧，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孙露不想走，但听到他说，「你妈要是知道你这麽累，会心疼。你让我们单独处几天吧，以前没能这麽做，现在剩没多少时间，就是想和她说说话。」

    孙露听到这话，眼睛有些酸，她没r0u，怕眼泪真的掉下来。头一点，起身就将自己的随身行李带着，周叙顺手接过，她有些愣，但还是转过身朝睡着的h瑶小声的说，「妈，我先回去，後天我就来了。」

    男人迈着笔直的步伐，颀长的背影，肩线宽实。孙露有些後悔，应该不畏吃土，刷卡买下那套在日本看到的西装，一定很适合他。

    见他淡着神sE，唇线紧抿，然而手里却拎着她还挂着娃娃的包，可是他没有任何别扭。周围不少护理师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走过长廊。

    孙露也是。

    直到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她，孙露一怔，也跟着不动。两人对看几秒，男人扯唇一笑，语气满是无奈，「不会是还要我背吧？」

    孙露这才知道，他在等她。

    周叙将她的包放入後座，孙露也跟着从另一边上车，周叙抿唇看着没说什麽，自己坐上驾驶座。

    她一上车就睡，周叙知道她也累了，没再问话，动手打开轻音乐。

    孙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妥，但引擎没熄火，只剩钢琴声，车内的光线昏暗，独独男人的脸映着幽蓝sE的光，他正用着平板处理公事。

    孙露藉由椅缝安静的看着他，直到男人呼了一口气，接着小心翼翼的侧过脸看向後座，她赶忙闭上眼。

    约莫几分钟，孙露听见开门声，对方极尽所能的放轻所有动作。孙露不知道他下车做什麽，不打算叫醒她吗？

    这麽想的同时，後车门也开了，她心脏一颤，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攀附而上，她即刻张开眼，碰上他幽暗的眸光，男人微微俯身的姿势，似乎是想抱她起身。

    她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她今天极力避开所有与他的眼神接触，连交谈也不要，不知道怎麽的，心里有道声音告诉她——好害怕，不想再失去了。

    周叙面sE无异，启唇吐出「到了」两字，孙露飞快起身，避开所有碰触，从另一边的车门下车。走没几步，听到後头的男人喊她。

    她一僵，慢慢地回头，只见男人拎着她的包，歪头，「包不要了？」

    孙露咬唇，不甘不愿的又走了回去，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刻意，把她的包提得高，她必须伸手才能g住，想施力拿下时，发现自己扯不动，她忍不住睨他一眼。

    男人开口：「现在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想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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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抱一抱我们孙小宝??

    然後也抱一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