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线：初遇便是情浓 (第1/1页)

    “丑八怪！长成这样还敢肖想顾玄学长，对着你这张脸，你就不怕学长会做噩梦吗？”

    “哈哈哈，说什么呢，虽然长得丑，可是人家想得美啊。”

    “听你姐说，你还是个双性人，来，给他衣服扒了，我还没见过双性人下边长什么样呢。”

    “对对对，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孔衣时常觉得，这个世界很诡异。

    就如现在，男男女女，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做着莫名其妙的事，获得莫名其妙的快乐。

    嘲笑他对顾学长的心意，羞辱他的身体，扒光他的衣服，对于这些人而言，到底有什么乐趣呢？

    他不明白。

    他也从来不想弄明白。

    在推搡拉扯中，他只是默默的，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昏暗的带着异味的厕所里，无人关注的角度，刀片闪着寒光。

    颈动脉、气管、心肺脾脏、腿动脉……

    回忆着绘画解析里的人体构造图，他一一确认这些部位的准确位置，然后，在外套被扯掉之后，他缓缓抬起了手——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轻扬的声音，满不在乎的态度，突兀地插入这场霸凌。

    空气一下安静了。

    身高腿长的男生撞开挡路的人，走到小便池，他拉下拉链，水声响起，结束，又拉上拉链，洗手。

    他旁若无人地，做着在厕所应该做的事。

    然后回头，越过不该在厕所待着的人群，看向正中间始终低垂着头的少年。

    “学弟，需要帮你叫老师吗？”

    学弟。

    他叫我学弟。

    这是学长第一次跟我说话。

    孔衣抿着唇，很想回些什么，但终究，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把脸藏得越深。

    孔衣没有反应，带头扒他衣服的那人听了，冷汗却是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他赔笑道：“学长，我们……我们闹着玩呢……”

    “哦？”顾玄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把人提至半空，双脚离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笑道：“那我也陪你们玩玩？”

    “不、不用了，我们……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

    那人狼狈地撇开眼睛，根本不敢跟那双黑压压的眼睛对视，哪怕片刻。

    他的同伙甚至比他还要不堪。

    他们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刚刚还在他们嘴里屡屡提及的那个人，只是悄悄的，悄悄的把脚往外挪。

    像一群鬣狗，哪怕成群结队，在雄狮面前也只能夹紧尾巴。

    有些人，就只是站在你面前，就足够让你完全丧失对抗的勇气。

    一群乌合之众，还敢扯着他的虎皮干恶心事。

    顾玄无趣地松了手，警告道：“再让我从你们嘴里听到我的名字，你们就不要在这个学校待了。”

    “我们知道了学长！”

    “谢谢学长！”

    “谢谢学长……”

    在一声声劫后余生的道谢中，人群如泥石流般涌出厕所，飞快逃窜。

    孔衣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校服外套，飞快地道了声谢，“谢谢学长。”

    他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可是很神奇的，顾玄听到了。

    像有什么专属通道被打开了，又像某个命运的按钮被旋转。

    那清冽、柔软的声音被准确无误地送入顾玄耳中。

    让他下意识抬手，拉住了匆匆想要逃离的少年。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他的手腕，那掌心的温度，毫无阻碍地沁入他的皮肤，带起丝丝电流，直达大脑皮层。

    骤然紊乱的呼吸，让孔衣的大脑一时有些混乱。

    顾玄低头看着被自己握住的手腕，那么纤细，那么苍白，那么羸弱，还在细细颤抖，好像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他忍不住放缓了声音，笑问：“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吓到你了？”

    他一边问，一边撩起少年额前的刘海，弯腰想把人看清楚。

    指尖碰触额头，孔衣惊醒，猛然挣脱了钳制自己的那只手。

    顾玄这回没能拉住人。

    少年跑得太快了，逃命一般的速度，让顾玄几乎要以为，自己才是那个霸凌他的人了。

    他皱着眉，把手插回口袋里，慢悠悠走出厕所。

    最后一节晚自习，孔衣摸着自己恍惚还残留着某人指尖触感的额头，望着窗外残缺的月亮，怔怔出神。

    顾学长……

    揣着这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名字，背着书包的少年安静地经过黑暗的巷子，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说是家，其实只是间租来的，仅够容身的小房子。

    连楼梯间声控灯都坏了，只能蹭别人家窗户里漏出来的余光才能看清锁孔的那种。

    孔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突然，他顿住动作，迅速转身。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楼梯转折处走出，举着双手，展示他的无害。

    孔衣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最后他能发现，完全是因为身旁光影的变化。

    但一个走路爬楼梯都能完全不发出声响的人，又怎么会忽略影子的晃动？

    孔衣很难不怀疑，对方其实是故意暴露的。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的男生支着长腿，踩着阶梯，靠在墙上，懒懒地回答：“送你回家。”

    “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想送就送咯，不过，你跟之前逃跑的样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看着面前的少年，那双在昏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顾玄缓缓勾起嘴角。

    孔衣昂着头，没有闪躲，甚至没有刻意遮蔽脸上的疤痕，只是再次发问：“学长，你对我产生兴趣了吗？”

    暴露在自己视线里的脸，一半完美无瑕，一半瘢痕蔓延，组合在一起，宛如玉山之将崩，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感。

    顾玄看得移不开眼睛。

    半晌，他站直了身体，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楼道里并不安静，楼上夫妻吵架的骂声，楼下孩子哇哇的哭声，隔壁电视机里响起的片尾音乐……

    18岁的顾玄，和16岁的孔衣，在一片热闹的生活噪音里，望着彼此。

    这是他们见的第二面，这是他们说的第九句话。

    但似乎，已经足够。

    在片尾音乐结束的瞬间，孔衣向前两步，猛然扑进适时张开的怀抱，环住劲瘦的腰，深吸一口气。

    “学长，我叫孔衣，孔雀的孔，羽衣霓裳的衣。”

    他颤抖着，一字一句地介绍自己。

    如果你的眼睛看到了我，那我又怎能怯懦。

    “我叫顾玄。”

    温热的吻，烙印在疤痕上，轻轻摩挲，向下，慢慢的，便爬到了敏感的耳根。

    亲吻耳朵，是试探，也是征询。

    孔衣抱着人，被吻得身体发软，心口发热。

    他松开了环在男孩腰间的手，转而攀上了对方的肩膀。

    展开身体，是应允，也是邀请。

    顾玄单手托起他的臀，让少年挂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则转动钥匙，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小小的出租房内黑洞洞一片，大门打开，又合拢，除了短暂溜进来的一点光芒，只余满室喘息，满耳缱绻。

    夜昙，初绽便是盛放。

    情人，初遇便是情浓。

    世间总有一个人，无论何时，无论早晚，遇之，便若前世，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