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2侧耳聆听 (第1/2页)

    糖醋虾足足有一盆，是接风宴最亮眼的主角。毕竟柴林镇地处袤林东北，穆丹哈达第一支流莫依莎河绕山而过，向南有火山堰塞湖，鱼虾资源都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齐晴在这片土地上激流六十年，齐是汉姓，再早是叫吉拉勒。从她的童年到中年，城市化如同铁耙，浩浩荡荡犁过山村和田野、营地与炊烟，她放下猎枪，舍下柴火垛和老屋，忙着念书工作、拖家带口向城市迁徙，如今孩子们长大各自有了前程，她和老伴又回到最初的根。

    新时代推动了旅游业，村子跟着综艺爆红，一夜之间成了网红民宿的打卡点。这人来人往的，送走老夫妻又迎来大学生，有时候是一伙长枪短Pa0的UP主，这让最早导游起家，又靠饭馆致富的齐晴如鱼得水，仿佛出走半生就为了能成为能说会道、做菜一绝的红尘客栈老板娘。

    “来，都坐都坐。”她兴高采烈地招呼一大家子吃饭，“你爸说年前要去冬捕节帮忙，我赶早就把人给撵出去了，正好，这两天就咱娘儿几个说说话。”

    “冬捕……节？”江澜愣住，“这是什么，怎么还办成节了。”

    “想不到吧，这几年镜子湖Ga0的，说是……游客喜欢这种大仗势。”

    江涛说这话颇像农广频道里的朴实大兄弟，他从厨房拎来一扎格瓦斯，方清樾和他对视，大哥立刻递过来一瓶，瓶盖已经启开半边，她迷糊接了，是冰的，放在桌上冒水珠。再迷糊举筷……只见桌上一盘盘菜量惊人，盛糖醋虾用盆，猪r0U炖粉条也是盆，旁边还有一大盘b盆还大的拌菜，木耳、萝卜、甘蓝切丝摆盘，生菜兜起被红汁浸透的拉皮，入口不算辣，真咂在舌头上有点甜。

    她默不作声吃着，牙齿咬破虾皮，几乎瞬间就发出喟叹：糖醋做得真好啊——虾皮sU脆又浸足酱汁，尾r0U富有弹X，在口腔里炸出极具风味的颗粒感。

    方清樾鼓着腮帮，双手接过江澜盛的米饭。

    “好吃吗？”

    “嗯嗯。”

    “再尝尝这个。”

    “……太多了啦。”

    大家看得饶有趣味。

    注意力一旦放到白菜拱白菜上，在场谁都顾不上聊天，桌上有一瞬的寂静，直到江榛仪的一声J叫：“姑姑，你竟然不给nV朋友剥虾！”

    剥虾啊！百合十大名场景，这年头电视剧里演烂了还要捡起来继续演的镜头，随机触发T1aN手指，我姑凭什么不能有，传下去，就要剥虾，亲手喂嘴里的那种。

    “啊……？”方清樾差点呛了米饭。

    江澜帮她顺背，转头正对上一片火热的目光……剥啥啊，还不得被你们用眼睛吃了，她没好气地想，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皮皮，你再看霸总甜宠文我就把你压岁钱全扣光。”

    “哇！小姑姑救我——”

    少nV聒噪地像只雀儿，就赖在清樾手边，伸长脖子朝江澜做鬼脸，“我不管，小姑姑都没说话呢，反正今年你们两个人，一个扣我压岁钱……那就换一个要，嘿嘿。”

    “是吧是吧。”她眨巴眼。

    少nV的撒娇对方清樾来说很陌生，亲缘向来没偏袒过她，记忆里长辈不亲小辈不热，亲meimei还是YyAn怪气第一名，不像江澜，和父母、哥嫂、侄nV，都透着难以作假的亲昵。

    她甚至有些茫然，视线在少nV脸边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和对方触碰。

    江皮皮一脸受用，小爪子扒着她胳膊摇了摇。

    ……不得不说见多了厚刘海的青春期少nV，大号校服垮着肩膀，书包长长地垂到PGU，怎么都有点Y郁，像江榛仪这样清爽的不多，更别提侄nV肖姑，初始好感在方清樾这里一下摞得奇高。

    她看了一眼埋头大吃的南南，生疏地拉起关系，“你们……多大啦？”

    “我12了，蛋蛋4岁了！”

    “蛋蛋？”第三个名字十分突兀，方清樾一脸迷茫。

    “对，凭什么叫我皮皮，那我妹就要叫蛋蛋！”

    ……

    ……这什么皮蛋姐妹淘啊救命。

    “江榛仪。”李晓夕只觉丢人，“我看你是欠揍。”

    “姐，她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江澜舀了碗蛋花汤，放到清樾手边，一头劝架另一头还不忘拱火，“继续问，问她期末多少分，排第几，寒假作业写了多少，我们问她都Si猪不怕开水烫，这次就靠你了。”

    “你是什么魔鬼。”方清樾忍不住捏她的手指，某人反手揪过来，两人就这么在桌子底下挠手心，背景音里榛榛小狗被亲妈埋汰地呜呜叫。

    紧张的临界值是麻木，而麻木到顶点就成了无畏。方清樾被g起坏心眼，一边和她姑瞎闹，一边顺着势头补了两句，可怜的大侄nV眼睛瞪老大，一幅被坑得血本无归的样子，泪汪汪去找meimei安慰，还被妹的小胖手糊了一巴掌，“你坏。”

    方清樾弯弯眼。

    桌下她的手指挤到四指指缝，合牢压住，指尖挣扎着挠了挠她的手背，终于软绵绵躺平了。

    席间有说有笑，不知何时窗外飘起鹅毛大雪，齐晴望了一眼，笑道：“还别说，老天真给面子，你们再晚来会儿就下大了。”

    对啊，灯酒围炉，风雪归人，一切都刚刚好。

    不知道其他人见家长是什么流程，放到两位社畜身上，一个下夜班，一个加班后调休，又在天上飞了近一千公里，于是饭吃过齐晴就大手一挥，把人赶去睡午觉了。

    民宿的装修很有特sE，窗格是大红sE的，玻璃贴着同sE剪纸，此时正和窗花冻在一起。外面大雪寂寂，能看到一楼小院里的小棚顶，底下摞满木柴，旁边站着被新雪覆盖的雪人，在风雪里高高摇起红纱巾。

    暖气烘热墙面，连同叠在床头的被子，碎花被面和手工针脚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了，方清樾拉开埋进去，脚趾蹭着粗棉布，深处的厚棉花发着热，弥漫出柴火慢熏的绒线味，从头皮到手指都跟着松弛下来。

    她困得眼皮打架，说话也含糊：“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