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教室与方正阳 (第3/4页)

怪的是，这莫名其妙的短暂对话居然有效调节了我的恐慌情绪。

    他盯着我的表情看了一阵，满意地离开讲台，走到还空着的座位上。

    悠悠哉哉地挂好书包，把早餐纸盒打开，x1管cHa进饮料封膜里，一连串动作怡然自得、与世隔绝。

    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早餐、喝饮料、滑手机，一边看一边张开嘴讲话，居然就这样顺利地度过了自我介绍。

    回到座位後，我看着他越过我写下的名字，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方正yAn。

    农历四月，yAn光和煦。

    像极了他。

    我很久没有被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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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那麽轻描淡写地站在那，就把我从黑暗的边境捞了回来。

    一直到现在我也忘不了，yAn光从他没关上的门里洒进来，细碎的垄罩在他肩上、发上，米sE的制服被照得微微白，教室里的冷气和门外闷热的风在他身边交会，他的气味混和在里面，轻轻暖暖，好像他就是yAn光本身。

    那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和光很相衬的男生。

    所以那天放学，我才会不自觉地往他走去。

    开学後第一个星期五，一个教室还略飘散重新分班後尴尬氛围的下午，我在书包里找到早上该交的作业，我抓着那张学习单，皱着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那麽笨，我清楚记得收作业的时候明明有看到这张纸，但因为皱巴巴的压在底部，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废纸，现在看来，我的脑回路才是废纸。

    我扁扁嘴，踏上了补交作业的旅途。

    那是一张校园霸凌调查表，上面有很多问题，一个问题搭配五个格子，让人g选被霸凌的频率，但我觉得其实一个格子就够了，我长这麽大就没看过有哪个学生真的会g「完全没有」以外的格子。

    至少去年收到这张问卷的时候，我眼睛也没眨一下就在「过去6个月内，我曾经被同学谣言中伤」、「过去6个月内，我曾经被同学恶意的语言恐吓或威胁」两题g了「完全没有」的选项。

    关於这张问卷最诡异的地方，辅导老师居然记我缺交，说好的匿名都是骗人的，心机真重，学心理辅导的怎麽可以这麽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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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打开辅导室的门，过度热情的辅导老师就冲到门前。

    「我的天！你是来寻求协助的是吗？」她超级大声，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学生都转头看我。

    就算我真的遇到天大的困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进来哭倒在你脚边，你也不能这样大声说出来阿。

    现在整个办公室都用同情的眼神扫S我，我只好用同样音量大声回答:「我是来交作业的。」

    老师疑心很重，即使我用了有生以来最笃定的语气说话，她还是不愿意放过我，y生生把我拖进辅导小房间，第一次知道人家说被请去喝茶是什麽感觉。

    大概半个小时後我被放出来，但跟辅导老师在里面乾瞪眼的T感时间是三小时或三十年，我呼x1到外面新鲜空气的那刻觉得自己好像头发都白了。

    从外面看进去，教室里空荡荡的，大概是因为大家还不熟，不会在放学後逗留在教室。

    夕yAn从外侧的窗撒进来，穿过教室，照在走廊上，一方方yAn光铺在大理石走道，穿cHa着窗框的影子，门板和我握着门把的手也一并被斜yAn染澄。

    我打开门才发现他在。

    他趴在位子上，坐在霞光里。

    夕yAn在他的衬衫上、手臂上，还有头发上，画面是漂亮的暖sE调。

    我踮着脚往他走过去，靠近一看才确认他睡着了。

    我看了一下黑板上面挂着的时钟，四点三十五，他为什麽四点三十五还一个人在教室趴着睡觉？

    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过一则新闻，一个学生身T不适趴在桌上，因为被孤立而没人注意，结果他就这样一觉不醒……

    这念头一出来我就吓坏了，一掌往他的脑袋拍下。

    重力加速度，重重打在後脑勺上，他的脸直接撞到桌面，发出沉重的砰咚一声，真是戏剧X的音效。

    他发出一声哀号，筋络清晰的手掌m0上被打的地方。

    大事不妙，人还活着啦，尴尬。

    我惶恐的瞪大眼睛，拉长人中，嘴巴变成扁扁的一条线，这表情很像猴子，但我太慌张没办法表情管理。

    我脑袋里负责危机处理的小小员工在光速开会，得出的结论是踏着超快超小的碎步倒退走，假装自己只是刚好经过，看到他抖一下的普通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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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是都有那种睡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在下坠，结果整个身T抖了一下的经验吗？

    他应该会相信这次也是那样吧。

    毕竟常识上来说，被只说过一次话的新同学揍後脑勺的可能X趋近於零。

    这时他一边m0着後脑，一边慢慢把头抬起来，不知道为什麽马上就往我这看了。

    为什麽先怀疑我啊？

    他什麽意思阿？

    我看起来难道像是那种会莫名其妙把别人的脸拍到桌上的恶劣nV人吗？

    对，我是。

    对於自己做错事後还在心里质问受害人的糟糕举动，厚颜无耻如我都忽然觉得有点心虚。

    於是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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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喔！」我乾笑，听起来像鸭子或鹅「我以为你升天了。」

    「？？？？？？」

    他皱着眉头，皱成一团的表情像是我说了什麽荒谬的话。

    但我能够同理他，被刚认识的同学说升天不升天确实满值得露出这个表情的，要是我应该就吓跑了吧。

    还是其实他现在就在默默思量怎麽逃跑，只是怕贸然起身会惊动到我这个疯子？我往後看了一下，发现我站在门和他位子的中间。

    我往旁边挪了一步，最後的T贴是不要挡到被我吓坏的人的逃生路线。

    但清除路障我本人过後几分钟，也没见他有任何要夺门而出的迹象，我又往门口看了下，嗯很通畅，跟消防通道一样宽阔。

    一阵沉默。

    我眼球咕碌碌地转，就是不想和他直直盯着我的眼睛对视。

    他到底要不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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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不对耶，该跑的应该是打了人的我吧。

    我忽然想通，瞪大眼睛，马上转身。

    虽然我跑得很慢，但看他呆坐在椅子上，m0着头的手都还没放下的样子，不是个X真的很好不跟我追究，就是被我打傻了，不管是哪个，我应该都不会被拦住。

    但我才跨出一步，他就开口了。

    「肇事逃逸？」

    该Si，差一点就全身而退。

    我的身T瞬间僵y，像没上油的机器人，缓缓转回来，几乎听到脊椎在喀喀作响。

    「哎呀！」我露出一个灿烂笑脸，嘴角弯到极限，都快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