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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水廊议政 (第1/1页)
季云烟拜了礼入座。 “哥哥看起来心情不错。” 齐泽襄捏着木夹烫了她的杯子,斟茶递她。 “朕昨夜急召了蔺之铮和邱兴昌进g0ng来核算均税法细节,与你所报之数分毫不差。朕今日早朝公布了此新政,堂上先是哗然,继而分歧,与蔺之铮素有往来的翰林之流赞誉此乃良策,徐yAn修、刘鄂和几个工部官员却坚决反对。” 她谢过,好奇问:“那哥哥如何应对?” “朕按你说的去回,‘只是试行’,况且这事也轮不到刘鄂反对,刘鄂执掌工部,手上本不沾户部之事,国库空虚,他们若有奇效之法能变出银子来填充国库也罢,但除了献些不痛不痒的法子上来毫无作用!朕已经安排了姚永淳主办,户土司、禄粮司协办,刑部的赋敛司护航秋征,三司专员亲至涞州,督办秋征新法施行。十三所忧朕考虑过了,户部双司的主办官员,一个叫阎朋,一个叫董肇仁,都是进士出身,籍贯都在北方,与涞州并无联系。” 齐泽襄语气甚悦。 “朕刚才还收到骆从简来报,说广宁的制造厂已选好址,杭乡的织造厂也将竣工,他向朕举荐了城工司员外郎聂茂贞去任织造厂总管,说他祖上就是开织造坊的,于丝织管理有经验。” 她微笑道:“既是哥哥定的人,那必是错不了的。哥哥既夸臣妹料事如神,那臣妹再斗胆料一件事,不知哥哥可愿意听否?” “说之前……” 他视线扫过池中的水刻表。 “十三还没吃饭吧?陪朕用个午膳可好?” “好~” “你们去传膳。” “是。” “十三你说,朕愿意听。” “臣妹以为,均税法能否在涞州顺利实行,三司联办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那十三认为关节在谁身上?” “三司的督办官员都不是涞州本地人,一个县收不上五成的税,县令跑来诉苦,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三司公堂成了诉冤衙门,若能侥幸厘清也罢,但凡有一件厘不清的,他县相继效仿,这税……就收不齐了。” “嗯……的确,朕曾读过地方案卷,案情冗余,光看通篇的累牍都叫朕头疼,一想到堂下跪着说半天话还说不明白的,那真是窝火了。哈哈哈……十三倒是颇通这些官场门道。”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臣妹南下之时,曾在河首镇茶馆听镇吏所里吵一桩侵田杀人的案子,争吵了一二个时辰却毫无进展,可见地方衙门纠葛扯皮不在少数,为了寸土之线而累世积怨也不是个例。” 齐泽襄叹她偏僻入里:“你继续说。” “臣妹以为,新法可行之关键,在涞州知府吕守光身上。” “为何?” “臣妹曾拜读吕大人的述职文书,察其为人并不刚直,反倒是个通晓人情、善于斡旋的。而且,朝中还曾有几位与吕大人毫无关联的官员上书夸赞过吕大人之廉政,请朝中擢升,臣妹初读此处,大为疑惑,这几人为何无故要替吕大人美言?” 齐泽襄知其内里,含笑考她:“十三猜测呢?” “于是臣妹重翻《邵yAn官簿》,寻到缘由,那几位美言者,或与涞州地方乡绅有关,或本就出身涞州,吕大人清廉实事,于地方治理恩威并施,这样的人罩在涞州的土地上,没有一个涞州大户能有“好日子”过,所以他们疏通门路,替吕守光美言,要他赶紧升官调走。” “哈哈哈……十三明察秋毫,便是朕委派你去执掌刑名,想来也是胜任的。” 季云烟神sE正经,继续分析道: “均税法乃新政,为新党力挺,朝中反对者,或背后有土地,或要为背后有土地之人撑腰,无外乎此二情形,新法实施,他们必定从中阻挠,毁田、杀人、放火……只要能设法拖延,他们都会去做,但这些并不是最可怕的。” 齐泽襄面sE转肃,待她后话。 “徐党要阻挠新政实行,那就会无孔不入。今日甲县的县令得了‘暗中的指令’歪曲解读新法,挑拨民哗,明日,乙县的大户隐田遭举报,绅民对峙,届时拉拉扯扯,秋苗cHa不下去,今年二茬的粮食就要歉收……林林总总,若被有心之人报到朝中,弹劾三司一个‘办事不力,激起民变’的失职之罪。陛下那时纵有心维护新政,但也会斟酌,再用之人是否还能为新党之人,但是,若在地方上用了徐党之人去做事,均税法定然夭折。俗话说,事缓则圆,新法若能在今年锐力实行,那就是改革成功的第一大步迈了出去,为将来在别州施行树下一道有力标杆。但若一直被蓄意破坏者拖延,把锐气拖没了,众人对新法就可能改观,觉得这事能不能成无足轻重,那就真的再无成功可能。百姓在改革中受的苦无处可诉,户部收不到银子国帑赤字,新党失了意气,甚至……还会激起党争,动摇国本,这是臣妹以为,最该提防之处。” 她沉静道。 “而在这其中,吕大人是办好新政的第一责任人。正因为他懂变通,又是顾念百姓之人,那么徐党来阻之时,他必会为了保护百姓而暗中抵抗新法,又会为了痛斥乡绅而与三司并肩同行,两头求全,就是两头都不能全。要是徐党起了将吕大人拉下马的心思,那涞州这片土地就再没有一个能力镇涞州八县、能做实事的父母官了。” 齐泽襄背手起身,踱步至山水池边静思。 季云烟看着他逆光直挺的身影,半晌,才等来他的开口。 “十三之言有理,要锐力实行,三司协同吕守光以新法规格征税,必要严密监控,违抗阻挠者当以重罪处之。征一县,戒严一县,新法推行下去了,后面的事才好说。十三的提点,朕深以为然。” “臣妹浅见能得哥哥认同,是臣妹之幸。” 他转身回来,眉心暗皱。 “十三何以又说这些冠冕之语,你我亲兄妹,往日朕说多少次,私底下你连‘臣妹’都不要称,还是不改。你提议新政有功,又要替朕办理选秀,着实辛苦,朕想赏十三些什么,不知十三可有所求?” 她咬唇眨了眨眼:“哥哥若要赐,那就辛苦任大人派人将李家抄没的账簿都搬到屏兰g0ng。十三前些日子查阅官行的账目,总有些不通之处,于是向任大人借了几卷,但很不足够,十三想将所有账簿放到一起,交叉b对。” “这有何难,朕待会就吩咐人去搬,只是屏兰g0ng眼杂,朕让任绥将账簿搬到前殿耳室,你随时来查阅便是。” “好,谢哥哥~” “这算不得赏赐,你再提一个,放心说来,若朕能办的,必定应允。” 季云烟垂下眸,犹豫了片刻。 “臣妹想请陛下开恩,待秋征之后,臣妹想前往龙殇,去寻……致情毒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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