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红雀 (第1/1页)

    季云烟接过太妃手中的团扇，替她扇凉。

    “娘娘善心，您说的十三深以为然，陛下不愿意，可说了什么原因？”

    太妃蹙眉思量了一会：“陛下只说现下我朝与南远关系紧张，贸然让长平回朝，只怕节外生枝。”

    季云烟眉眼弯起，同太妃耐心解释道：

    “g0ng变时，陛下以娘娘的安危为先，派人将您暗送g0ng外，免遭李氏屠戮，那时g0ng里乱成一片，李成弘带兵围困了关押陛下半月的内廷监，千钧一发之际，是陛下求来的援兵大败了李氏数万军，这才平定了邵yAn之乱，同时，南远趁我朝内乱，率大军攻我碑州，也是陛下赏识任用了小桓将军，这才有了千军抵抗南远万军的战绩，边境因此安定。那时攻我碑州的将领，正是长平公主夫君的五弟，南远的平骅王。”

    太妃听得眼眶泪涟，握紧了季云烟的手。

    “好孩子，哀家只知道那时邵yAn有乱，竟不知你们受了这么大的苦，哀家现在知道了，李氏谋乱，长平既嫁了出去，她要回来，身份或是敌国皇妃，或是谋乱李氏之nV，不管哪一个，咱们都不能容她。”

    季云烟暗松一口气，面上还是温柔地抚慰太妃。

    “娘娘心慈，所思所想都是为着陛下的名声，担忧先皇后坟前无人祭拜，未免落人口舌，陛下深知娘娘的苦心，若将来时机成熟，自然可以让长平公主以先皇后之nV的身份回来，只是如今……李成弘还尚未定罪，长平公主此时回来，可能会影响陛下的谋局。”

    “是，是。”

    太妃连连点头，任季云烟用帕子替她拭泪。

    “陛下不曾与哀家解释得这么清楚，多亏十三这一番话，那哀家就深懂了，朝局复杂，哀家却不能替陛下纾解烦恼一二，多亏如今有你，十三，过去先皇后把持朝政，她为人专横，哀家只有一个陛下，他还那么小……都是哀家懦弱，没能照顾好你……”

    “娘娘哪里的话，过去的事可莫要再提了，臣nV无娘娘，无以至今日，是臣nV该深谢娘娘的养育大恩。”

    “哎……好孩子，好孩子。”

    太妃将季云烟抱进怀中。

    “哀家记得八月初三是你母妃的生辰，那日你同哀家一起，去给你母妃上柱香吧。”

    “是。”

    同太妃娘娘用了午膳，又在傲梅g0ng中小憩了片刻，季云烟再至永和殿希望进耳房继续核对官行账目，却听殿外的小太监说陛下正与大人们议会，请公主晚些再来。

    季云烟谢过，刚离开两步，身后传来夏怀的留步声。

    “公主。”

    “公主，听进度，陛下应当与众大人商议得差不多了，公主请，当下脚下石阶。”

    夏怀一边将季云烟往茶室引路，一边解释道。

    “大热的天，屏兰g0ng又偏，您来往一趟不容易，奴才便擅自做主了。”

    季云烟的注意力却被庭中的金丝笼x1引。

    “谢夏公公，不知我是否能瞧一瞧那红鸟？我曾见陛下逗弄，想必是陛下的心Ai之物。”

    夏怀略略思忖，点头道：“的确是陛下的心头宝，那些小的来伺候它，这鸟大抵是浑不搭理的，也就高兴了才与陛下叽叽喳喳几句，您若见了它不理人，也别往心底去，您请。”

    稠密栅栏的金丝圆笼，油光水滑的妖红长羽。

    纵隔了几步远，也能一眼看见此鸟姿态之惊YAn绝l，怪道叫一朝君王迷恋痴缠。

    “它可有名字？”

    “回公主，陛下没给它取名，只说，‘若有一日这鸟真心臣服于他，必会亲自告诉他它的名字’。”

    季云烟掩唇失笑。

    “纵有些荒诞，但也可见陛下对它的溺Ai。”

    夏怀亦笑语：

    “陛下是重情之人，今年春时，伺候这鸟的小太监疏忽，没关紧笼门，叫它跑了出去，陛下起先发了火，叫好多人去找，后来又失望难眠，只说‘恐怕是留不住了’，岂料这鸟突然飞了回来，陛下大喜过望，看护得更紧，捧在手心似的，还特地寻了南边的珍稀鸟食来给它换口味，总之真是宝贝得不行。”

    季云烟在夏怀声情并茂的陈述中缓缓朝鸟笼靠近了几步。

    背着身的红雀，仰着细细的脖颈，她第一次在一只鸟的背影上看见如此清晰的‘倨傲’而非‘怯生’。

    “公主，今日那个秀nV卞敏瑜的事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已吩咐缉拿她的父亲卞志义送禁军狱严审，但是，陛下却又吩咐奴才不必将此事告诉公主，奴才不解，便多问了一句缘由，陛下说，‘邵yAn城中给我父亲送礼者如云’这句本就是公主刻意从那卞小姐口中套出来的，公主自然知道缘由，也定能猜到始末。”

    夏怀叹了口气。

    “奴才愚钝，陛下如此明示了，奴才还是猜不透陛下与公主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并不是什么哑谜，夏公公不必妄自菲薄。”

    季云烟谦逊回道。

    “只因我今日听见那卞小姐自报家门，所以才有后计。李氏私建兵营，囤纳不义之兵，我曾亲眼见过莲花山兵营，其建制与四军军营如出一撤，营中所用枪械兵器，亦与官制雷同，要说这其中没有兵部的手笔，任谁也不能信。前兵部尚书段德嵩在押大理寺，卞志义身为兵部右侍郎，本也该抄家入狱，只因他家与武平侯有亲，陛下看在武平侯的面子上才宽饶其一二。但今日这卞小姐非要无礼，X子又莽撞，我随意问了几句，她竟将她父亲的罪处明言出来，可见往日这卞家私下之跋扈，早不将我朝律法放在眼中了。”

    “竟是如此！”

    夏怀连连惊叹。

    “公主之慧，常人所不能及。”

    “什么不能及？”

    一道愉快嗓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二人回头，正是齐泽襄。

    二人忙圣前拜礼。

    齐泽襄立即免了：“午后暑气这么盛，你俩还站在这，竟也不怕中暑了去！”

    “回陛下，公主见红鸟生得美丽，不由驻足看了两眼。”

    “哦？十三也喜欢这只鸟？”

    季云烟颔首答：“陛下，臣妹实在是没见过如此隽丽之雀，只是臣妹与夏公公站在这片刻有余了，竟也不得它回半个眸来，真是令人难过……”

    “哈哈哈……别说是你，就是朕也感化了它数年，方在今年有了些认主之亲，正因它孤傲，得它一回眸才b千金难得。不说这个了，十三是找朕有事么？”

    “陛下，臣妹想继续入耳室查账。”

    “查账不急。”

    齐泽襄暧昧笑着，隔空指了她一下。

    “有个人在殿外等你，你须得现在亲自去见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