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开溜失败 (第1/1页)

    协议签订后的第三天，区可然如期收到了金主爸爸汇入的一千万元人民币。区可然盯着屏幕数了好几遍零，傻兮兮地笑。

    季狗真不愧是大老板啊，区可然想，这么多钱说付就付，还一步到位，所以说啊，今后做生意的对象还得是像季明这样的大人物才行。

    诚如区可然自己所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区可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同时管理几家店铺的日常经营，还要拿出大把大把的时间精力来筹备巡回演唱会造型的事儿，打交道的对象都是大佬，没一个是区可然得罪得起的。带着助手们通宵达旦地干活儿，成了这一个月里的常态。

    其实熬夜加班都不算什么，最怕遇上不懂行还喜欢瞎指挥的甲方代表，颐指气使把区可然指挥得团团转，回过头来还是只能靠区可然带着小弟们啃哧啃吃地干活儿。

    又过了一个月，区可然开始全国各地地飞，巡演开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睡眠严重不足，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长长了也没时间剪，只能把发顶与两鬓随手拢个小啾啾，乍看之下还挺有文艺青年的范儿。

    终于，在区可然把自己划入猝死高危人群的那一天，迎来了最后一场巡演，地点就在S市。

    演唱会开始前半小时，区可然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在后台脚不沾地。舞台倒计时响起，区可然长舒了一口气，疲惫不堪地仰面倒在化妆椅上，用小臂挡住刺目的灯光，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约莫睡了半小时，区可然被前场热烈的音乐与欢呼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西装外套。正纳闷着，便看见了坐在隔壁化妆椅上的季明。

    “醒了？”季明放下杂志，淡淡地说。

    区可然的大脑还未彻底清醒，愣愣地想，是梦吗？真奇怪，居然会梦见这个人。

    季明伸手在区可然面前晃了晃，“还在做梦呢？”

    区可然迟缓地动了动，身上的西服便往下滑去，他伸手捞住，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懵懵地想：如果不是梦，西服上应该有季明的香水味道。于是低头嗅了嗅，熟悉的香水味，正是他记忆中的季明身上的味道。

    季明淡定的脸色变了变，琢磨着这一暧昧举动的深意，脸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和缓：“你怎么了？睡懵了，累傻了，还是思春了？”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玩笑话立马让区可然彻底清醒过来。他猛地站起身，轻轻抖顺怀里的西服，递了出去。

    “季总，谢谢您的衣服。”

    “嗯。”季明淡淡应了一声，接过衣服。

    “季总，您是来看林芮儿老师的吧？林老师正在前台表演呢，您应该……”

    “谁说我来看她？”季明反问。

    区可然干笑两声，不看她，难道看我不成？

    季明：“……我是来看你的。”

    区可然怔住，抬头呆呆地望着季明——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从头到脚无不精致，眼神傲慢依旧，看谁都是俯视，只是……头发好像比上次长了些……哦对了，两个月没见面了……可是为什么那晚的事情一帧一帧，历历在目，如在昨日？

    区可然盯着那张英俊的脸，无可救药地陷入关于那晚的回忆，身上竟然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他强行中止对视，胡乱搓了搓脸，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季总，好多天没睡过饱觉了，反应有点迟钝，让您见笑了。”

    “哦，”季明说，“那要不要去我那儿睡一觉？”

    区可然吃惊地望向季明，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这个人……不会又想……

    季明淡淡地补充道：“别误会，就是看你辛苦想让你补觉而已，睡眠不足容易猝死。”

    区可然被噎了一下，愤懑地干咳了两声——这人，还是那么讨人厌。

    季明把西装穿上，理了理袖扣，说：“我今晚有个饭局，你要是没安排的话一起呗？”他看了一眼区可然，补充道：“普通朋友聚会，不是商务应酬。”

    区可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季明好歹是他最大的客户，直接拒绝未免太失礼。正犹豫着，门口跑进来一个年轻人，嚷道：

    “区老师，演唱会结束后在郡庭会所开庆功宴，您别忘了啊！”

    区可然的原计划是一收工就回家补觉，但此刻，他看着年轻人跑开的方向，佯装抱歉地笑道：“季总您看……真不好意思……”

    季明随和一笑：“没关系，你有事就去忙。”

    送走了季明，区可然继续在后台补觉。十一点演唱会完美收官，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回到后台，区可然也起身收拾东西，准备找个机会遁走，忽然有人搂住了他的肩膀，开心地喊了声：

    “然哥！”

    区可然扭头一看，是彭一年——大学同学、工作搭档。

    彭一年做服装设计很有一套，已经在业界混出了不小的名堂，那些可燃工作室独自吞吃不下的项目——比如这个巡回演唱会——区可然都会第一时间找彭一年帮忙。当然，报酬也给得很丰厚。

    彭一年凑到区可然耳边低声说：“想溜啊？”

    区可然把食指竖到唇边：“嘘——”

    彭一年转头便大声嚷嚷：“哎哎，大伙儿注意啊，这里有人要开溜，盯着他别让他跑啦！”

    区可然气得龇牙咧嘴，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位最佳损友。

    几分钟后，区可然被一群人开开心心地押赴庆功宴现场，而押送队中数彭一年笑得最灿烂。

    名曰“庆功宴”，其实是一群为演唱会出力最多的肱股之臣，在一段高压工作结束后的短暂放纵。正式的庆功宴往往一星期后才开，那时的规模更大，人也更多。

    不过区可然反而不害怕后者，吃席嘛，吃完就散了。区可然最怕的就是前者。突然从高压中获释的人，往往会干些出格的事情，比如声嘶力竭地K歌、醉生梦死地灌酒、甚至稀里糊涂地干架……

    区可然见识过几次这样的场面，心里抗拒得不行，之后都是能躲则躲。可是他今天开溜计划失败，不得不出现在这样的场子里，只能找个不显眼的角落，寄希望自己今晚能顺顺利利当个“背景板”。

    豪华包间里，酒水饮料、山珍海味一字排开，霸占了房间的一堵墙，供客人们自行取用，畅吃畅饮。一撮人抱在一起划拳喝酒不亦乐乎，一撮人举着麦克风嚎歌，另一撮人在棋牌桌前杀得昏天黑地，区可然则默默坐在沙发一角，犯困。

    可是房间里太吵了，区可然头皮一跳一跳地疼，交感神经被迫处于兴奋状态，极度疲惫却不得休憩，心情都跟着烦闷起来。

    不一会儿，有人发现了暗处的区可然，上来敬酒。区可然只能陪着喝了几杯。过了一阵子又有人过来劝酒，区可然只能以上厕所为借口往外躲。

    “干嘛去？”彭一年笑嘻嘻地跟上来，“又想溜啊？”

    “都是你这货害的，回头再收拾你。”区可然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上厕所都不行啊？”

    “行，一起去。”彭一年继续嬉皮笑脸地粘上来。

    两人并排小解，彭一年先完事，瞥了一眼区可然下面，笑道：“唷呵，量挺大，挺行啊。”

    “你哥还有更行的！”区可然不以为意地抖了抖，收起他的181小兄弟径自走向洗手池。

    彭一年盯着那个挺阔的背影，心跳错乱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