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1/2页)

    牛首山又名天阙山，位於金陵南郊，南北二峰状似牛头双犄，故而得名。此山峰峦起伏，怪石嶙峋，自古以来广受金陵游人所喜，尤其是每年三四月春暖花开之际，芳花漫山，碧竹夹道，更叫人流连忘返。而隋唐年间佛教鼎盛，不但「牛头宗」法融禅师曾在此传道，据传禅宗六祖惠能南下之时亦曾停留此处。时至今日，牛首山仍是江南佛教胜地，除着名的弘觉寺业经重建，七级浮屠巍然耸立山巅，山中大小寺院亦是香火鼎盛，游人络绎不绝。

    相较於湖州八盗所在的龙井山，这牛首山与宁王府之间的距离倒也近不了多少，但昨日才离开宁王府的胡彦，此时已站在金陵城南道旁，遥望着山上各处佛寺在早春清晨的烟岚里忽隐忽现。一夜的疾奔让他气喘如牛，好在天sE方明，道上倒也没什麽人看见他这满身大汗的狼狈模样。

    春风料峭，让胡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一路的披星戴月，并不是因为他有多麽急着想见到素馨，当然更不是因为这一山的美丽景致──胡彦只是觉得，不这麽跑上一程好好出身热汗，实在没有办法将宁王府里那GU沉重滞闷、直叫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从心里抹去。即使过了一晚，想起从宁王口中说出的那些话，他还是不禁暗暗心惊。谁会想到，原来朝廷对江湖人士还有这番图谋？

    这次能凭这把「青痕」挡下宁王，只能说是无巧不成书。但是下一次呢？若说宁王会从此罢手，他可是绝对不相信的。

    回想素馨这一路上的言行举止，胡彦相信她起初对湖州八盗与宁王的关系应当毫不知情。但她为何会有那封信呢？没错，那封信一定是她爹写的。可她爹又是何时把那封信交给她的呢？

    看来这其中的关键，终究还是得着落在素馨她爹身上。

    「要是真让你见到他，只怕你马上就後悔了。」

    素馨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浮现，让胡彦苦笑了一下。素馨也好，她爹也罢，要在这偌大的一座山里找到他们，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胡彦看了看城南大道上通往山里的那条岔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後下定决心：先买个包子，填饱肚子以後再说吧。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他可是什麽东西都还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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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胡彦的运气并没有因为吃饱了而变得b较好。虽然金陵富甲天下，又是知名的六朝古都，往来此地的江湖人士并不少，但会上到这牛首山的可就不多了。所以手提长剑的胡彦在这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侧目，而到大小JiNg舍禅院打探消息时，众家僧尼们更是语带回避不愿多谈，着实让他伤透了脑筋。即使如此，人生地不熟的胡彦也是别无他法，只得继续往山里走去，就这样耗掉了一整天。

    眼看日渐西斜，这牛首山上寺院虽多，愿意让自己挂单投宿的却没遇上半间；胡彦盘算了一会，心想既然天气看来不错，山里也不怕找不着东西吃，只身一人随便找个地方窝一晚也就过去了，乾脆把心一横，净捡荒僻无人的小径走去。谁知一番左弯右拐之後，他居然走进了一个「Si胡同」。

    「真是怪了，怎麽会有人把禅院盖在这种地方？」

    胡彦看了看头顶牌匾，小声地嘀咕着，然後探头往四周望去，但两旁除了正随着微风沙沙作响的竹林，再也没别条路可走。

    他摇摇头，目光重新回到高挂在门上的牌匾；在橡白sE的木底上，「十方禅院」四个墨sE大字龙飞凤舞，别有一番古朴任真的韵味。而且即使门可罗雀，这院里院外不但整理得乾乾净净，没有一丝一毫杂乱破败的感觉，空气里还隐然有GU清新淡雅的香味，在这花期未至的早春时分格外引人注意。只是，那又如何呢？连那些舆辇杂沓的大家寺院都不肯让自己寄宿，这偏远的禅院只怕也不愿跟江湖人士有所牵扯吧？

    只是这次胡彦可真完全猜错了。

    「既到此处，便是有缘；施主何不进来喝杯茶，歇息一会儿？」

    他刚转过身，一个平和浑厚的声音就从背後传来。胡彦停下脚步循声望去，赫见一名身着灰布袍的老僧手持扫把，正隔着禅院敞开的大门望着自己。这老僧眉须俱白，面容和善，身形高大魁伟，竟b胡彦还高上一个头。

    「多谢大师相邀，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况且天sE不早，就不打扰大师了。」

    胡彦略略低头拱手谢道，正巧一阵轻风吹过，带开了老僧宽大的衣袖，露出他的双手。只见老僧的手掌厚实宽大，即使两人相隔数丈，手背上盘根错节的筋络仍然清晰可见，显然带着不弱的y功修为──岂只是身形高大而已，这名大师分明是个练家子！这个念头一出，倒也让他感到释然──难怪这位大师与众不同，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手中兵刃。

    这个推论当然没错，但胡彦很快就明白，这只是原因「之一」。

    「好说，好说。」老僧左手握着扫把，右掌竖起回了一礼，微笑道：「这天sE确实不早，打扰倒是未必。敢问这位施主，当是寻人而来？」

    「这……」胡彦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被照头打了一棍，不但诧异，而且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句话……是不是有些熟悉？

    「敢问这位大哥，当是寻失物而来？」

    胡彦甩甩头，把那个湖绿sE的身影赶出脑海，「正是寻人而来，不知大师如何知晓？」

    「呵呵，贫僧不但知道施主是为寻人而来，」老僧悠然答道：「还知道施主所寻之人，是方家那素馨丫头呢！施主不妨看看手中的青痕，可与这片竹林有什麽相似之处？」

    胡彦本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