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舟_第五十一章(剧情:道仇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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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剧情:道仇怨) (第2/2页)

:“先帝所为确实丧心病狂,可你现在的行径,和他又有什么两样?”

    皇帝猛地握拳。

    顾寒舟浑身虚软,气息微弱,言辞却如斩钉截铁,道:“不,你甚至比他更懦弱!臣记得恭孝太后亲子早亡,先帝原不过是她扶植的一个傀儡皇帝,韬光养晦多年,终一举扭转乾坤,大权独握。先帝尚能迎难而上,翻覆江山,而你——封肃泽,你却只能凌虐臣这种无力反抗之人发泄怨愤。”

    皇帝目光锐利如刀,刺在顾寒舟身上,顾寒舟却恍若未觉,提起所有气力,朗声道:“你说冤有头债有主,可对你施以恶行的人是先帝,你却没那个胆子找他——他活着你都无计可施,他死了你又为之奈何?你敢砸了灵位、刨了祖坟、掀了棺椁去找他算账?!不,封肃泽,你不敢!”

    皇帝双目赤红,五指一曲,骨节发出一声脆响,狠狠掐上他的脖子,咬牙道:“你以为朕不想?!死了!在朕报仇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一夜暴毙,不见尸骨,皇陵中只有一具空棺!”

    顾寒舟被他扼住咽喉,脸涨得发红,仍不退缩,一双眼睛反而愈加的明亮,笑道:“是了!所以就通通算在臣头上,反正臣这个小人物翻不出什么风浪,哪怕玩死了也好掩饰太平,不影响陛下的盖世英名,是也不是?”

    皇帝手上用力,顾寒舟脸色渐渐泛白,仍艰难地道:“何况当年恩怨……仅凭一己之词……一心臆断,怎能判定……陛下所认为的……就是真相?”

    皇帝浑身打颤,粗重喘息着,见顾寒舟脸上血色褪尽,气息奄奄,才终于甩开了手。

    颈上桎梏一松,气流涌入喉管,顾寒舟剧烈呛咳,眼角沁泪,待弓起身,却被机括锁住,只得虚软地靠在椅背上,平复着翻涌的气血。

    皇帝怒目而视,像一只扣住猎物的猛兽,随时准备将他撕裂。

    “先帝此间所为……确实丧心病狂。”顾寒舟缓了口气,将先前的言语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道,“然他于朝野素有威望,天下称颂,较前朝而言,待女子尤为不薄。在位期间,他消减对女子的苛政,废除贞节牌坊,严禁裹脚,甚至在朝堂之上任用女官……”

    皇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手掌紧握又松开,反复几次,终究还是没有打断。

    顾寒舟艰难喘息几声,用沙哑的声音继续道:“先帝虽私节有亏,观其朝堂上所为,却本非胸襟狭隘,滥下毒手之人,待女子也素来宽和。不知陛下是否想过,他凌虐后妃及亲子之行,绝不可能事出无因。也不知此事与恭孝太后有无牵涉,他与陛下、王爷的母妃有何宿怨……”

    皇帝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终于忍不住喝断道:“妄议皇室,你好大的胆子!”

    顾寒舟却未被他吓怕,知道自己戳中皇帝心事,轻笑一声,喘息着道:“其实陛下心里都明白,却怕到头来是自己理亏,怕罪有应得……于是对重重疑点视而不见,只敢以宫闱秘闻说事,将因由全然归为莫须有的‘狐媚谗言’……这手避重就轻玩得滚瓜烂熟,臣佩服之至!”

    话音落下,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一个耳光甩过去,将他的头打得一偏。

    顾寒舟口中一阵腥甜,脸颊浮现红肿印痕,那双眼睛却仍亮得惊人。

    “陛下……心虚了?”

    啪!

    又一个狠辣的耳光,顾寒舟身体一歪,半晌才抬起头,嘴角挂着一道血痕。

    “陛下,你只是……心有不甘罢。”

    啪!

    顾寒舟咽下一口鲜血,脸上指痕交错,已高高肿起。

    “你倒是巧舌如簧!”皇帝见他斜倚在椅背上,呛咳几下,唇角染上殷红,怒火消弭许多,恨声道,“寥寥数语,就想将当年恩怨彻底抹杀?在你想来,你娘那个贱妇自然是清白无辜——可朕告诉你,朕幼时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哪怕常年卧病,也不忘屡进谗言,挑动先帝做了多少糊涂事?若不是恭孝太后强压着不让她进宫,不行册封,后宫岂还有人幸存?”说着,放轻了言语,带着一丝颤音,道,“朕母妃病得还剩最后一口气时,那老畜生不仅不肯回宫,还带走了最好的医士,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皇帝心情激荡,几近难以自持,顾寒舟微微蹙眉,他才敛去外露的情绪,长吸一口气:“你道朕口说无凭,那你不妨打听打听,那贱妇残害忠良之事确凿无疑!当年有位名满天下的神医,名唤钱善,随慕越将军出征,在军中活人无数,慕越将军病亡本非他过失,你娘那贱妇却怨怪于他,命人将他处死……”背着手,踱了两步,又道,“你又说老畜生与后宫诸人必有恩怨,可若无小人作祟,怎会如此!后来那贱妇嗾使老畜生逼宫,太后先下手为强,鸩杀了她,却教她逃出生天。老畜生寻不见她,此后愈加发了狂,朕身上累累伤痕,就是拜此所赐!”

    感到皇帝尖锐的目光,顾寒舟不再闪避,对上他视线,道:“陛下纵是言之凿凿,臣却一字都不敢信。这世间颠倒黑白之人,岂是少数?”

    皇帝瞪他片刻,忽地抬手,啪啪啪击掌三下,似讽似赞地道:“好个冥顽不灵的顾大人!”说着上前一步,逼近他道,“朕老实告诉你,莫再与朕辩驳,孰是孰非朕不在乎!朕母妃的仇怨,朕与兄弟的苦楚,朕不管来由,不辨对错,只管出气报复,求的就是痛快二字!”

    顾寒舟未料到他如此直接蛮横,竟如市井之徒般,一时怔住了,咬牙道:“陛下竟全不讲道理?!”

    “还有什么好说?谁让朕是九五之尊,而你顾寒舟只是座下囚徒。朕若愿意,天下的道理都掌握在朕手里!”皇帝面露冷笑,呵斥道,“人为刀俎你为鱼rou,逞什么口舌之利!”

    顾寒舟望他一眼,也不由得轻笑一声,目露讽意。

    皇帝紧紧攥住他手腕,力度几乎要将他骨头折断,曼声道:“有什么冤屈都给朕咽下去!外面明光万丈,也照不进这地底深渊——”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寒舟,一句一句,说得轻佻却慑人,“就算你骂朕昏聩妄为、残虐无道又怎样?朕在你面前就做个昏君——朕乐意!你待如何?!”

    顾寒舟定定看他片刻,知道皇帝是铁了心不肯放过自己。既然多说无用,他便闭目养神,再不理会。

    皇帝见他一身狼狈,怒火渐熄,却不肯放过他,俯身攥紧他发丝,逼他抬起头,在他耳旁低声道:“朕也不怕你出人头地。你若自觉才学过人,尽管去施展好了,公事上朕尽量不为难你。”

    顾寒舟终于睁开双目,瞥他一眼。

    皇帝拾起被扔在地上记录当年刑罚的册子,翻动着薄脆的纸页,不疾不徐道:“不过依朕的道理,欠债还钱,以命抵命,天经地义。你身子骨弱,朕也不为难你许多,这一条条都帮你换上更轻些的刑罚,若有一日你都扛过去了,朕就放过你。”

    顾寒舟抬起双目望着他,唇边勾起讽刺的笑,眼底寒凉一片。

    皇帝不以为忤,俯身轻吻他的眼皮。

    他强硬逼近之时,顾寒舟不由得闭上了眼,想要躲避,却被他住下颌,任由他轻薄。

    “你方才的眼神,朕很喜欢。”皇帝在他红肿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动作亲昵,却掩不住彻骨的冷意,“好好活着罢,顾寒舟。若你死得太早,朕会失望的。”

    说着,指尖在他睫毛上轻轻触碰,皇帝想起他冰凉的眼神,悠悠道:“你若想报复,尽管来,朕等着你。”

    此言方罢,角落的灯盏火油燃尽,细焰在微风中扑闪一下,噗地一下熄灭。

    昏暗中传来皇帝幽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泉之下的冥府:“不过在那之前,朕赐你什么,你都只能好生受着。再不甘心,也给朕……忍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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