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钱，免费的。 (第1/1页)

    五天后，方恩回来了。

    见到分隔数日的伴侣，徐子忱欣喜若狂，跟在方恩的身旁，询问他工作是否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方恩愁眉不展，没有回答徐子忱的问题，留下一句我累了，先睡了，然后背对着徐子忱，独自躺倒在床上。

    徐子忱并不介意方恩的冷漠，因为他知道：方恩只是太累了，并不是故意冷落他。

    然而，之后一些显而易见的变化，终究还是打破了徐子忱自欺欺人的想法。

    首先，方恩回消息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以前，只要没有要紧事，方恩都会立刻回复徐子忱的消息；哪怕有事耽搁了，之后也会向徐子忱道歉，并且讲明回晚消息的原因。如今，方恩完全不解释自己为什么回得这么慢，被追问了，就不耐烦地回说这不是你该cao心的事情。

    其次，方恩不再回家吃晚饭了。他每天很晚才回来，回来后洗漱完毕，倒头就睡，仿佛回的不是常住的家，而是临时租住的酒店。

    这些徐子忱都能忍受，最让徐子忱难受的，就是方恩不再与他亲近。他主动示好，拉方恩的手，蹭方恩的脸，不过是最基础的肢体接触，方恩也会刻意躲闪，不愿从容接受。

    就这样如履薄冰地过了一周，徐子忱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拉住方恩，询问对方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方恩拂开徐子忱的手，敷衍地说：“没有，你没有做错事。”

    “我肯定是做错什么了，所以你才会对我如此冷漠。”徐子忱再次拉住方恩的手，低三下四地央求道，“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改，一定不会再让你生气。求你不要不理我……”

    方恩抬起手，轻轻揉着徐子忱的头，笑着安抚道：“我没有不理你，全是你的错觉。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吧。”言毕，他收回手，转身走向卫生间。几分钟后，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方恩在淋浴，徐子忱感觉自己在淋雨。

    方恩在骗人，原因是什么，徐子忱不得而知；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很难过——难过得无法呼吸，想要借着水声大哭一场。但是，他不能哭，至少不能被方恩发现他哭过了：方恩不喜欢他哭。他已经做错了事，惹得方恩不高兴，不能再因哭泣给方恩添堵。

    他要暂时离开这里，像丢垃圾一样将悲伤丢在外面，只把开心和幸福留在他和方恩的家里。

    “方恩，”徐子忱站在卫生间门口，对屋里面的方恩说，“我出去一趟。”

    方恩的回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去吧。”

    没有问原因，也没有问去哪里，徐子忱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眼睛，狼狈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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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酒吧，还是之前的座位，点的也是上次喝的酒，说没有碰到老路的期许，那绝对是骗人，因为进入酒吧后，徐子忱一直在环顾四周，寻找老路的身影。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因而心中的落寞加重了几分，酒也喝得更猛了。

    甜辣的曼哈顿，第一杯已然见底，第二杯也很快被喝尽，徐子忱抬手唤来服务员，点了第三杯相同的酒。

    酒精开始攻城掠地，逐渐掌控徐子忱的神志，让他头晕目眩，最终趴倒在餐桌上。

    “嗡”的一声轻响，桌面微微震动，惊醒了正在犯迷糊的徐子忱。

    是手机的短消息提醒。

    一定是方恩，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去。

    徐子忱欣喜地拿起手机，眯着眼睛，努力地聚焦视线，却在看清屏幕之后，瞬间失去了笑意。

    不是方恩的消息。方恩一条消息都没有发给他。

    方恩一点也不在乎他。

    徐子忱心灰意冷，放下手机，再次趴倒在餐桌上。

    有些难过，还有些反胃，全是酒精的错。方恩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不愿意搭理他？要是发现他喝多了，方恩会不会更加生气？

    不行，不能再喝了——喝得醉醺醺的，一身臭烘烘的酒气，会被方恩嫌弃的。

    徐子忱堪堪抬起头，一手抓住手机，一手撑住桌面，准备站起来，离开酒吧。这时，一个人走到他身旁，在他面前放下一个盛有透明液体的杯子，然后轻声对他说：“徐先生，您的饮品好了。”

    陌生的声音，亲昵的语气，徐子忱有些糊涂，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了服务员自己的姓氏。

    不过，这都不重要——没有什么比赶快回家哄方恩高兴更为重要。

    “谢谢。”徐子忱昏昏沉沉的，忘了不再多喝的决定，下意识地拿起酒杯，送到嘴边，仰起头，一饮而尽。

    “慢点喝。”身旁的人劝说道。

    酸甜温热的“酒水”，喝起来与之前两杯完全不一样。

    徐子忱放下酒杯，在昏暗的光线中，斜睨着身旁的人，不满地质问：“你给上的是什么？这不是我要的东西。”

    “蜂蜜柠檬水，”对方从容回道，“解酒用的。”

    “谁让你——”徐子忱抬起头，瞪着身旁的人，正要责问对方为什么自作主张，却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咽下了责备的话，“怎么是你？”

    是老路，路深，酒吧的经营者。

    “好久不见。”路深笑着解释道，“怕你喝醉了难受，所以退了你点的酒，改成了蜂蜜水——不要钱，免费的。”

    路深的关心宛如朝阳，驱散了徐子忱心中如迷雾般的怨气。没有了怨气，也就没有了指责的底气，徐子忱好似xiele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谢谢。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路深凑近了些，担忧地问。

    “没事。”徐子忱微微侧身，拉开与路深之间的距离，“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柠檬水。”

    话音未落，他便迈步向前走，结果头重脚轻的，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重心一歪，脚下一踉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向了一旁。路深眼疾手快，倏地伸出手臂，托住了险些倒地的徐子忱。

    “抱歉……”徐子忱靠在路深的身上，想要站起来，却使不出站立起来的力气。

    “歇会儿再走吧。”路深用玩笑劝说道，“我不会加收你餐位费的。”

    “不用了。”徐子忱抓住路深的手臂，借力重新站好，“我得回去了。”

    此时扶着徐子忱的路深，比谁都清楚他有多需要别人的帮助，因此不放心地建议道：“我送你回去吧。或者，让你男友来接你。你这个样子……太危险了。”

    男友……方恩……不能让方恩看到他醉成这副模样：方恩会生气的，他不想再惹方恩生气。

    “不要告诉他，我自己……自己能回去。”徐子忱推开路深，扶着酒吧的墙壁，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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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远处观察两人的服务员走过来，附在路深耳旁，小声地说：“路哥，那位那个样子……要不，我去送一下吧。”

    “不用。你忙吧，我去送。”说完，路深便走了出去，跟在徐子忱的身后，与他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

    服务员窃笑着走向吧台。调酒师靠着吧台，露出与服务员一样促狭的笑容：“走了？”

    “走了。”服务员站在吧台外，与调酒师打趣道，“你说路哥这次多久能回来？”

    “要我说啊，”调酒师说，“他应该会借着酒劲儿，狂欢一整夜。”

    “那我赌他和上次一样，”服务员笑道，“一两个小时就回来。”

    “赌什么？”调酒师问。

    服务员想了一下，说：“就赌今晚的夜宵。”

    “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