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下)_7体恤民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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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体恤民生 (第1/3页)

    朝会即始,玉帝未至,少顷只闻值官来报,说玉帝龙体欠安,故而暂罢早朝,请文武圣众各自回府,若有要事,先禀司法天神,俟其修毕,然后奏之,众仙莫觉其缪。杨戬先呈三界众仙表章於上帝,后领哮天犬及梅山兄弟,下观尘寰,亲督玉宸军、草头神及天兵救济灾民。

    凡间天圣三年,乙丑初商,长江枯竭,流域半岁无雨,西至土番东达东海,皆大旱,地干裂如细网,赤地千里,禾黍焦枯。昔之饶腴,今尽膏肓。气腾腾而愁云,日咧咧而苍狗。或蹲于野,或立于田,面焦黑而神黔。几处鸦啼,更添昼之寂寥。农者立田埂,视之凄然,无他望,惟空叹。然今颗粒无收,痛入骨髓,皆因旱魃之虐。枯木独立,叶黄枝萎,状若诉苦,哀嚎遍野。地皆枯黄,人皆无助。劳作其土,祷于天神,惟盼甘霖洒落。

    奈何徒劳无功,不少百姓迁而复之,身无置锥,转为沟中瘠。然则万余里龟裂土地上忽现数间粥厂、水厂、药肆及收容所等,无偿供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民,夫间言也,市贾多富商者,承沉香太子之泽佑,出资筑此屋舍,民知其事,竞至沉香太子庙,进香参拜,感激涕零,从此,沉香之誉愈隆。

    杨戬先至襄州南漳,昼日与诸将俱视民,阅财出入、市物有所不差,夜宿沉香太子庙,作文书敕书。即日偶遇刘彦昌,盖长江支流迳之城邑亦染,汉江为竭、岷江遭难,同时影响到华山百姓,于是三圣母振于华阴,夫妇又闻沉香亲兵自长江沿岸赈灾,刘彦昌便自东海一路西行,以助儿一臂之力,乃见杨戬忙碌于此,才恍然大悟也。

    夜,沉香太zigong静谧无人,气闷闷而凝,月光穿云,斑驳斜照石砌之下,四围之木随风轻曳。炉中残香缭绕,冥冥将熄。杨戬点燃三支香烛,双手拇指、食指拿香两头,余指张开伸直,安置胸前,香头平对神像,再举香齐眉,阖目缄声。

    哮天犬站在一边,欲言又止,踟蹰一番后道:“主人,您怎么说也是沉香的长辈,这哪有舅舅给外甥上香的道理啊?”

    “闭嘴。”杨戬保持举香动作面朝东、南、北各自一拜,语调平稳,不咸不淡地斥了哮天犬一声。

    哮天犬自知多话,立刻住嘴,讪讪地拍了拍脸。

    三拜结束,杨戬左手拈起一支香,右手接过插入正中,再用右手拈起一支香,左手接过插入右侧,最后一支再由起始双手顺序插入左侧。上香完毕,杨戬再次面对神像,肃立合掌,虔诚礼拜。

    礼毕,杨戬抬头仰视这庙宇中庄严肃穆的沉香太子神像,在世人眼中,神本无相,皮囊虚幻,从无统一,不过为辟邪物,大多神庙里和神龛上供奉的神像都是凶神恶煞、横眉怒目,但沉香的神像却大不相同。但见这泥石所塑的仙人神像以莲花为座,上立孝感仙圣,左手结印,右手托沉香木,霓裳罗衣,华虫滚袖,头戴双翅锦凤冠,脚踏青莲登云履,顶上负圆光,背后羽带流光飘扬,少年人面容清秀,神目悲悯,不似真人灵动,而是高不可攀只可远观。

    杨戬弯唇浅笑,变出巾帕来擦拭神像上的细微灰尘,指背划过冰冷石雕,却像触摸到温热血rou。

    “内兄。”周围只有蝉鸣乱耳,刘彦昌的声音出现得算是突兀,却在杨戬的意料之中。

    哮天犬正倚着门框打盹儿,见是刘彦昌来,又收起戒备之态。

    杨戬手上动作并未停止,只是背对刘彦昌道:“既然来了,便先坐吧。”

    “多谢。”刘彦昌跨进庙宇,仅是道谢,并未就坐,他看杨戬旁若无人地擦拭沉香的神像,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便站在他身后沉默了半晌,许久才道:“此次旱情来势汹汹,我明白长江流域不至于生灵涂炭皆是仰仗内兄之劳,只是内兄以沉香的名义普度众生,与白送功德何异?”

    杨戬弯下腰来,前胸快要贴到双膝,他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神像双足,闻言只道:“成惠于民即可,功德在谁并无差别。”

    刘彦昌见状不曾立刻回话,他也变出块帕子来,三两步移到神像后为其抹去尘土,他端量了杨戬一阵,末了沉重地叹了口气道:“三娘有句话说得不错,饶是爱一人铭心刻骨,也无法将其了解完全,你还是不了解沉香,他若知道此事,断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平白而来的功德,倒不如让他随你下界帮衬一二。”

    哮天犬昏昏欲睡间竖起了耳朵,将刘彦昌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什么铭心刻骨?

    “一个生性纯善的人,不该让他见到太多人间疾苦。”杨戬动作一顿,若有所思道:“不过若是沉香,他做得定会比我出色很多。”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冷,斜乜刘彦昌道:“我确实不能完全了解沉香,他走过的路我也不曾一一作陪,怎么,你的意思是,你这位与他朝夕相处的父亲,便能对他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了?”

    刘彦昌倒是能察觉出杨戬话里的酸味,只是觉得不可置信,少顷,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这倒不敢说,毕竟从前我在沉香心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在换了人了,恐怕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又上哪儿去了解我瞬息万变的亲儿子呢?”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到底是沉香的生父,即便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这血缘关系也是无法割舍的。”杨戬回呛道。

    刘彦昌不屑嗤笑:“是啊,这亲生父亲和舅舅终归是有一定区别的,孰亲孰疏不用思索即可分辨。”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攻击力惊人的强悍,与市井泼妇相比还略胜一筹。但几番唇枪舌剑下来,二人还仍然气定神闲,并同样慢条斯理地擦拭神像,也是难得。

    闹剧结束,二人也不执着于这幼稚的口舌之争,神像也在一番擦洗过后焕然一新,杨戬施法幻去巾帕,手腕翻转间衣袖微垂,刘彦昌不经意间瞥见了圈在他腕骨上的一枚柔蓝色同心结,倒不是他心细,也不是他疑神疑鬼,只是杨戬性子古板严肃,从不佩戴这些儿女情长的饰物,能让他这样随时随地贴身戴着的,其中定有深刻意义,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赠。这样想着,刘彦昌又不得不认真思量起杨戬与沉香那份逾越伦常的情意来,倒不是吃味,只是担忧,他不知道自己的宽容与放任是对是错。

    “杨戬,若我当初一直不同意你和沉香相爱,你会如何?”是会继续与沉香以不清不楚的关系相处,还是为了不让沉香为难从而放手。

    什么?!!!哮天犬猛然惊醒,睡意全无,目瞪口呆地左看看杨戬右看看刘彦昌,谁跟沉香相爱了?主人和沉香相爱了?!

    杨戬泰然转身,大半身影隐没在烛火外,他缓慢踱步走至案几前,垂眸看着分列两旁陈列整齐的文书,就在气氛霎那凝固时,他才森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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