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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5 (第1/4页)

    温特觉得自己的怨恨是没错的。他甚至希望自己对维斯的怨恨能在此刻来得更强烈些,而不是莫名地摇摆不定。

    如果他足够恨维斯,他就能说得通一切。

    至少说得通为什么,他的心总好像满满当当地装着维斯——这个人是那样可恨,不仅要把的身体禁锢在这里,还要像藤蔓似的往他的心上缠。

    维斯到底在贪图什么?温特几度尝试去探寻,却每次都是碌碌无功。

    他好像时刻忍不住去留意维斯,这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可能比维斯还要早。

    他甚至觉得,维斯并不记得他们的初遇。

    这个偏执的男人总以为他们的初遇是在学校,在那个他搜刮出最体面的衣服,去展示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一面的地方。

    可实际上不是的,实际上维斯也从来不清楚他们之间真正的隔阂。

    他们实际上的初遇在二十几年前的圣诞节。

    当时的他十岁左右。

    他眼里的世界很小,绕过泥泞的下城街区,是一座挂着油腻牌子的酒馆,酒馆那边他几乎没有去过,但远看上城建筑鳞次栉比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也就是那么大。

    他想的事情也很少,大多数时候在想明天能不能吃上面包,想过最长远的一件事,也不过是想那个整日酗酒,并用旧皮带把他抽得遍体鳞伤的男人什么时候会死。

    ——也许永远也不会,至少在自己死掉之前,永远也不会。当他头昏脑涨,没力气去给自己掉了皮的地方止血时,就会绝望地这样想。

    “怀特!出来!”男人经常这样叫错他的名字,但他知道那是在叫他,知道如果他不应,后果会更加严重。

    他疼得难以动弹,他想立刻杀掉门外那个大喊大叫的人,可他勉强伸出胳膊时,又不得不暂时消弭了这个想法。

    那人至少有六英尺高,是两次对利战争退下来的老兵,壮硕得像农场主家负责打种的公牛。

    而他身高还不足四英尺,胳膊在那人面前细瘦得如同两根一吹即灭的火柴。

    况且那人是他的父亲。他该感谢他,感谢他还能给自己提供一个随时可以回来的家,哪怕他也并不清楚这个家对自己来说有什么意义。

    “温德!如果你让我再叫一遍,我就把你的肠子掏出来勒死你!”

    温特好像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于是强忍着疼痛,踉跄着走了出去,低着头像只惧人的野狗。

    好在只是海曼和弗兰克来找他了。

    他们识趣地给老韦伯带了半瓶酒,哄得老韦伯心情颇好,答应了让温特同他们两个出去玩。

    如果不是这半瓶酒,他本该叫温特继续在家看书的——自己真是个好父亲,并且很聪明。老韦伯这样想着。

    书是他特意去捡的,还有一些甚至是花了钱买来的,温特的脑袋还算灵活,学得很快,或许过几年就能把他送进学校,这个方案是有门路的老战友告诉他的,听说介时,奖学金会是笔不小的收入,而且最好是送进军校,那里对出身的要求不高,上了战场还会有额外的补贴。

    比起街区里大部分去做苦力养家的人,老韦伯觉得自己的确是眼光更长远的那一派。

    可彼时的温特并不完全理解这件事的意义,他更喜欢和海曼去搞些恶作剧,来消遣自己无趣的时光。

    这两人几乎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弗兰克则是个陪绑的。

    弗兰克家住在温特家旁边,两人的父亲是曾经的战友,弗兰克的父亲是后勤兵,温特的父亲是骑兵。

    过去他们一个冲在最前面,一个跟在最后面,与后来的温特与弗兰克也几乎一样。

    而海曼是锁匠的孩子——也有人说其实那男人以前是个小偷,温特偶尔会觉得,这种说法或许也有迹可循。

    比如海曼此刻就在主张着晚上一起去上城偷些东西,他准备了全套的开锁工具,甚至提前探好了目标:霍夫曼公爵家。

    “你确定吗?”温特扯了袖子给自己包扎伤口,半截手臂却冷得快要僵住,只能不断地搓着手,转头对海曼问道:“听说他们家去年抓到一个贼,把那人整张皮都剥了下来。”

    “放心。”海曼揉着鼻子,信心满满:“他们今年全家都去西艾维亚的大教堂做弥撒,只留了几个侍从看家,而且今晚大家都在过节,那么大的房子,几个人是看不过来的。”

    “算、算了、万一被抓到就完了。”

    弗兰克习惯性地打起了退堂鼓,眼看着就要跑,却被海曼一把抓了回来:“我早就去看过了,他们家的圣诞饼,每一个都厚得像砖头,堆在那里,像墙一样高。”

    这大概率是夸张的说法,温特知道,但弗兰克轻易就信了,而同样有些跃跃欲试的温特则没有戳破,反而跟着补充了一句:“我们还可以偷两瓶酒回家,他们家大业大,不会发现的。”

    “可不是。”海曼连忙附和:“会比我们上次在矮子彼得酒馆偷的好喝十倍,不,一百倍!”

    敲定了计划的三人当晚就展开了行动,在海曼提前选定的地方,撬开那里年久松散的两块墙砖,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温特年龄最小,身形最瘦,被选定了第一个去尝试,然而他刚探进去半个身子,那院中便炸起一道枪声。

    “完、完、完了!”弗兰克吓得尿了裤子,立刻爬起来准备逃跑,跑了两步又赶紧回来拽温特。

    可惜那洞似乎太小,弗兰克一把没能把人拽出来,反而把温特全身伤痛都放大了数倍,温特当即忍不住痛呼出声。

    “谁?”

    听了温特的声音,院墙内响起警觉的质问,海曼也慌张起来,不禁开始埋怨温特:“你叫什么?本来可能没发现我们的!”

    “是我。”院内又响起一道声音,几人侧耳去听,似乎是个少年:“我在试我的新枪,莫瑞,没事的。”

    “维斯少爷……主人说过,您最好不要在家中随意开枪,会容易误伤到人……”

    “闭嘴。”少年的声音悠然而平淡,说话方式却也明显是个孩子:“离我远点,不然我就拿你当靶子。”

    “……少爷,说实话我也并不害怕,您打靶子就没有中过,但主人打得很准,所以我还是听他的……”

    “……”空气沉寂了半晌,随即响起金属碰撞地板的声音:“滚,滚出去!”

    仆人退了出去,男孩却仍气急败坏地摔了个茶杯。

    温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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