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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陶勇上前跟郁瓷摆了摆手,手掌向下压了压镜头:“这不好拍的呀,张总,您怎么自己找到这儿的呀,我都说回头我带了人上去跟您请罪问安的,您看您,还认死理来!” 出租屋里的骂声依旧:“啷个打脑壳,爬开,莫让老子再看见你!”随之一件白色衬衣和黑色公文包被扔出门,滚落两圈,沿着栏杆缝隙生生掉到楼下去。 郁瓷退后两步,抬起摄影机,取景框里霎时一叠红色钞票漫天散尽,洋洋洒洒飘满走廊,三四五六张顺风飘进泥水里。 也就二三十张,包养人两三万就行的? 她甚至有些蠢蠢欲动,比找保姆划算得多,不同行不同命啊。 思绪飘飞,镜头跟随,开场一出大戏真没辜负这两个多小时的晃荡车,就是不知道那还没露脸的重庆男又是什么样。 估计是从屋里听见陶勇声音,他换了口流利普通话,比起刚才骂骂咧咧的咋呼语气来生脆了不少:“陶哥,我上次也跟你讲过了,我不接男人。” “哎呀呀,误会的嘛,小够还是小孩子脾气的,不懂事,张总可别放在心上啊!”陶勇替张总套上白色衬衣,手指捋平,不住向屋内使眼色:“你怎么就不懂事呀,张总那是给你脸了,快道个歉,这事就完了!”眼睛一瞥屋内屋外,活生地机灵。 张总摆手:“小同志还在的哈,不好给人看笑话。” “是是是,张总微服私访,体恤民情!”陶勇冲屋内跺脚,又白了郁瓷这边一眼:“那包都脏了,您瞧,我这儿刚拖人从国外进了几个包,头层皮的,耐造的呀,改天亲自给您送过去!” 屋内:“对,耐造的很,老牛皮配老牛,顶配。” 又是一轮三大塑普对谈,郁瓷在取景框外看得有滋有味。 也不用细琢磨,屋内那性感重庆男估计才是陶勇给她介绍的主角,这回来正好碰上买家、卖家、中间商三方利益纠葛了,人卖家不愿意给年老色衰的买家睡,中间商正为了差价拼命挽留呢。 薛朋没来真是亏啊,早知道第一轮见面就得拖着全体摄制组来,一秒也不能放过。 “滚,趁早滚,我就是没这个脸,搭不上您这条线。” 这边战况依旧焦灼,中年张总手捂心脏,当着摄影机也不好骂脏,被里屋气得直发愣:“不知好歹的东西!” 陶勇:“是是是,这个不知好歹,知咱张总好歹的人多处去了是吧!您老顺顺气,这都看着呢,跟这小崽子较什么劲!” 屋里:“对,我不知好歹,谁知好歹送谁床上去,我这小屋容不下大佛。” 陶勇:“闭嘴吧你,人拍纪录片的可在外面录着呢!” “录吧,那不是正好。”屋内说着,脚步缓缓踏了出来,扶住对外开了半扇的门向外探,找准摄影机方向后还不忘卖个微笑,以示友好:“她不就要拍真实的东西,就是这样,糟糕透了。” 白衬衫松垮挂在肩头,扣子被扯掉几颗,沿着衣沿儿七零八落进胸腹。零碎黑发,前额挂了没擦干的水珠,好看的,倦怠的,不堪的,被揉打搓磨的灵魂压扁了塞进身体,躯干被放逐了力气,只剩下麻木后顺势而为的印记。 隔着取景框,郁瓷更能仔细瞧见那张脸。 梦里延续,压垮,松散的被扔在记忆某处被迫收紧的角落里。柔软的,眉眼纯粹,挺立鼻梁下挂了颗点状黑痣的,脸。 想象里沿轮廓,摩挲过无数次的,熟悉的,脸。 谈够的,脸。 他再次出现在她取景框里,说电影糟糕透了,的,脸。 // 「你知道的,晚春时节整个南方都湿漉漉的,好适合接吻。」 -2- 薛朋姗姗来迟,装好麦杆戴好耳机,一人分饰两角的举麦起立,殊不知错过了好大一出戏。 雨停了,整个厅堂都被初晴的太阳晒得昏陶陶,陶勇携张总灰溜溜下楼,捡了包和几张沾湿的钞票进了白色大奔内,火速驱车离去。 陶勇人也仗义,一番混战局面,临走前也不忘帮谈够和郁瓷牵线搭桥,两两简单介绍,即使最后甩了个大白眼。 他领两人进屋,两男一女,架好机器,双方座谈,突然失了混战时候的厉声戾气。 自建房,小户型,大概四五十平的一室一厅,放得都是些原房主留下的二手家具。他擦得干干净净,难掩之处贴了墙纸海报,难看的褥紫色沙发盖了厚重的波西米亚风毛毯,其余是摆放规整的黑白色后备用品。 谈够整理了扫落一地的杯碗书籍,碎渣扫进铁灰色簸萁。把谈论电影的书籍压到最底,背身收到角落里。 摄影机不会停。 他从橱柜上取了两只杯子,冲洗浮灰,倒白开水递了过去。待客之道干干净净。 人类总是情不自禁,想找寻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郁瓷躲在取景框后,眼神却一刻不离,试图从这间小小卧房里寻得一点儿“与过去的谈够”相关的物品。 没有,除了黑白色,什么都没有。 床头的宜家金毛小狗都不见踪影,合着记忆里的人一块走丢了。 谈够。 谈够。 谈够。 他此刻立在摄影机前,敞开的衬衫内能瞥见一块两块红色斑迹。 导演要离她的故事远一点。 摄影机归属三脚架,酸麻的右肩膀得到片刻放松,郁瓷从口袋掏了小本,和她的主角开始交流。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知道他的遭遇。 不知道他如何心平气和的再次面对摄影机。 一切从头开始。 她听见自己的喉咙里逐字组成的字句,汇成他的姓名。 “你好,谈够。我是导演,郁瓷。” 文质彬彬。 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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