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坠落(5) (第1/1页)

    珍珠白日产轿车上，空气静得让人心里发酸，一如母nV之间，似乎有某个东西已悄悄变质、腐坏。直到进了家门，魏文嘉才艰难地开口。

    「亮亮，我这礼拜天就要下高雄了。」

    陈亮耘没吭声。

    「亮亮，你听我说，那天的事情，并不完全像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麽样？」陈亮耘哑着嗓子问。

    「我……嗯，我原本没有预期会这样，但那天恺晨突然跑来……」

    陈亮耘猛然转头看她。魏文嘉眼神飘移，眼袋b往常更深了，印着深深的黑眼圈，面sE惨然，还带着一丝羞愧。陈亮耘第一次在母亲脸上见到这种神情。母亲一向是自信耀人的，从来只有别人对不起她，她绝对不会对不起别人，因此任何跟心虚、歉仄有关的情绪，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恺晨为什麽会跑来？你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亮亮，这件事我很难跟你解释。」

    「妈，」陈亮耘忍不住全身颤抖，「你一直反对我和恺晨交往，是不是……因为你早就对他有意思了？」

    「才不是这样！」魏文嘉音频倏地拔高，「你怎麽把mama想成这样？我反对你们交往，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什麽都是为我好，你就只会对我说这句话！你抢我男朋友，也是为我好吗？说什麽nV孩子要矜持，结果你自己却背着我跟我男友ShAnG！」

    「啪」一声，魏文嘉甩了她一个耳光。「你敢这样对mama说话？就为了范恺晨这个男人？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个阶段就好好念书不要谈什麽恋Ai，你这麽不听话，现在还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根本被Ai情冲昏头了！」

    陈亮耘整张脸灼热得像在燃烧。她咬着牙掉头就往房间里冲，砰一声用力关上门，把自己锁在里面。

    直到魏文嘉出发南下那天，母nV俩都没再交谈一句。

    这几日陈亮耘放学就自己随便买个茶叶蛋或零食果腹，然後去图书馆，待到闭馆才回家。魏文嘉则一直待在房间里，陈亮耘开门、走动、洗澡等动作都充耳不闻，好像家里没别人似地。

    陈亮耘很想知道整件事的全貌，但母亲什麽都不肯交代，范恺晨也一直没来学校，且持续处於失联状态。星期天凌晨三点，她无法入眠，於是溜下床来到客厅，看见魏文嘉的MacAir搁在边几上。她略略迟疑，就打开笔电。

    笔电桌面是魏文嘉两年前在杉林溪的背影照，照片是陈亮耘拍的。她记得当时调角度调了快要十分钟，拍下近五十张照片，才终於得到让母亲满意的苗条背影。

    一开机，Line视窗紧接着跳了出来，盖住魏文嘉的背影。是自动登入。

    陈亮耘点开视窗。最顶端的是同事的工作群组，接着是和吴雪音的闲聊、团购群组等等。她一路往下滑，完全没见到范恺晨的对话视窗，倒是一个三天前的对话视窗x1引了她的注意。

    聊天对象是「陈毅青」。大头贴是一家三口的甜蜜合照，和上次在脸书上看到的一样。

    她不禁心头一沉：「果然，mama说她没在和爸爸联络，都是骗我的。」

    点开陈毅青的对话，十二月一日有一串对话纪录。

    17:37陈毅青：阿亮毕业典礼那天，我想去看看她

    17:38文嘉：不要吧，你要害她高中生涯最後一天留下W点吗？

    17:38陈毅青：你g嘛这样讲……

    17:43文嘉：太突然了，她会吓到的

    17:43文嘉：不Si心欸你

    17:45陈毅青：当然不是要无预警跑去啊

    17:47陈毅青：你不是要调去高雄吗？出发前我们吃个饭

    17:47陈毅青：你不在家时阿亮一个人，我也可以帮忙照应一下

    17:48文嘉：不了，亮亮很，一个人不会有问题

    17:48文嘉：而且我最近忙着交接，没空

    17:50陈毅青：……

    17:55陈毅青：算了

    将视窗往上拉，上一段对话的日期是十一月二十三日。

    23:11文嘉：早就跟你说不要打去我公司

    23:11文嘉：讲不听吗

    23:11文嘉：?

    23:50陈毅青：你就不接手机啊~讯息也好几天没回

    23:51文嘉：我很忙啊

    23:51文嘉：讯息一多就淹没下去了

    23:53陈毅青：上次说的你考虑得怎样

    23:54陈毅青：你不会想让阿亮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亲生父亲吧？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接着便是十二月一日的那段讯息。陈毅青被已读不回。

    陈亮耘拉到最顶端，却没其他讯息了。十一月二十三日以前，没有任何对话纪录，整段对话没头没尾。

    她一阵困惑，但接着就明白了：魏文嘉会定期删除讯息。这的确很像她会做的事。如此说来，她找不到范恺晨的对话纪录，也是因为被魏文嘉删除乾净了。

    一GU怒火涌上来，她立刻将电脑关机，躺回自己床上。

    不知过多久她才朦胧睡去，直到被外头哗啦啦的雨声吵醒，已接近上午十一点。一惊跳起，家里一片安静，没见魏文嘉人影；她的笔电、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和行李箱也不见，想是已经动身南下了。

    陈亮耘呆若木J。母亲就这样出门了，连说都没说一声。这是不是代表如今母nV之间已经回不去了？她痛苦地想着。这阵子发生的一连串的事，都太让人痛苦了，她只希望这一切是梦境，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失神地走到餐桌找东西吃，才在餐桌上看见保鲜盒压着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是魏文嘉的留言，告诉她冰箱里还有新煮好的一锅蔬菜汤，可以让她喝个两三天；另外还有一罐黑木耳红枣汤，喝了可以养气补血，更有JiNg神念书。

    陈亮耘只觉五味杂陈。刚放下纸条，她的手机就突然响起。接听之後，是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魏文嘉小姐的家属吗？这里是第三警分局交通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