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2页)

    今日是御门听政的日子，胤礽自乾清宫出发，与康熙一道同去。昨晚皇帝总归是纵容了他，让他歇在了这里。故而他此刻心中全然都是喜悦之情，面上也是笑意晏晏。

    康熙瞧胤礽的样子，催促出声，“动作快些。”他又让梁九功将自己的旧衣物拿过来，对胤礽道：“昨夜来时你没有带朝服，今日便暂且穿这个吧。”

    胤礽看着明黄色的朝服，心里有些打鼓。昨晚穿皇父寝衣在乾清宫歇息，他倒是毫不在乎，也没有什么顾忌。但今日大庭广众之下穿皇父衣物，胤礽咬着牙，忍痛拒绝，“您先行一步，儿臣略等一等便是了，让他们去毓庆宫拿，耽误不了多久。”

    康熙却驳了他：“若是朕到了，你还未去，一个不敬君父的名头跑不掉。”

    胤礽难得机敏一回，平日里再怎么僭越都无妨，但明目张胆穿了龙袍，哪怕是皇父允许，这可就太不一样了。因此，胤礽又道：“那您略等一等，儿臣先回一趟毓庆宫。”

    康熙仍旧不允许，“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不必如此麻烦。”

    胤礽往前一步，凑到康熙耳边，低声问：“您当真要儿臣穿这件？”

    康熙嗓音低沉，“自然。明黄与秋香、杏黄色相差无几，你便是穿了，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这话多少有些假了，胤礽直直望着康熙的脸，看不清他什么想法，又道：“儿臣推拒，一是因为于礼不合，二是担心有人弹劾。”他握着康熙的手，“您就当体谅儿臣一下？”

    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康熙不好举止过分，只虚虚抱了胤礽一下，才宽慰他，“担心这些做什么？有朕在，你只管听朕的话。”

    再过几日便是太子祭祀奉先殿了，昔年他因着自身原因对胤礽忽冷忽热，吩咐沙穆哈将拜褥移到槛外，如今回忆起来，倒是觉得心痛些。今日恰好乾清宫没有胤礽衣袍，穿穿他的衣服也无妨，就当是对胤礽的补偿了。

    想了想，康熙又道：“待你今年过千秋节的时候，朕送你份大礼。”

    胤礽疑惑地望着康熙，“您要送什么？”一边由着宫人给自己穿衣，一边思索近来自己可是做了什么好事让康熙如此喜欢他？皇父公私分明，私下荣宠他是一方面，但涉及皇权却又是另一回事。总不会因为他糊里糊涂和康熙搅和到一起，皇父才会如此宽宥于他吧？

    康熙只示意宫人动作快些，“眼下还不能告诉你，只是朕这份礼你必然是喜欢的。”

    “下个月过了生辰，便又大了一岁。”再过一年，胤礽就会大婚。可在康熙眼里，胤礽明明还小，仍旧是在乾清宫长大的稚子，是万事依赖他的幼童。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太子。他是皇帝，普天之下尽皆俯首称臣。可偏偏自幼便独属于他的胤礽，最后挣扎着想要跑。他又如何能允许胤礽这般行事？

    待胤礽穿戴整齐后，康熙望着他的身姿耻笑自己多愁善感。皇帝的龙袍穿在太子身上倒也算是合适，康熙伸手为胤礽整了整衣领，遮住了昨晚暧昧丛生的痕迹。

    或许胤礽也不小了，毕竟如今也有子嗣了。虽说胤礽长女与次女尽皆夭折，但到底代表着皇太子已经长大成人。于公于私，康熙都觉得自己也应该规避一二。些许不甘心留在皇帝体内，康熙强行告诉自己要忍耐。然而很快，康熙又觉得在有些时候还是可以放纵一下自我，尤其是胤礽自降身份与旁人胡乱厮混的时刻。

    胤礽不明白康熙心中所想，走在皇帝身侧。稍微落后半步，他就被康熙扯着手臂，与帝王并行了。

    待到了乾清门，康熙坐在御座上开始听政。

    胤礽坐在康熙下首，他在脑海里细细揣摩着康熙今早的话，到底是没有想出个结果来，连康熙叫太子发表意见都未曾听到。

    康熙指了指茶碗，梁九功心领神会将其送到了太子跟前，提醒太子专心些。

    胤礽这才聚精会神。待朝会散了，胤礽独自回到皇太zigong，看着屋内全新的面孔才得知昨晚康熙杖毙毓庆宫宫人一事，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跟着太子的侍卫宫人有意劝谏他退让一二，却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就看见太子怒气冲冲，竟是直接甩袖离去，朝乾清宫的方向走了。

    胤礽面容上全是怒意，步履匆匆，要不是顾忌着皇太子的威严，几乎要小跑起来。

    康熙此刻正在懋勤殿召见礼部尚书商议太子千秋一事，胤礽忍着冲动，还是求证了一番：“皇父昨晚降罪毓庆宫宫人？”

    康熙见他来意竟是为此，也不叫起，“确有此事。你若无事，便退下。”

    胤礽径直起身，“儿臣不过吃些薄酒，又没有做什么秽乱宫闱的事情，您做什么大发脾气？”康熙处置他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回回都摆出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什么伺候不周，来历不明，带坏太子。

    在胤礽看来，这全是康熙的私欲。尤其是昨晚，康熙挑什么时候不行？非得在他歇息乾清宫的时候处置他宫里的人？让朝臣怎么看他？

    康熙当即呵斥胤礽，“放肆，怎么说话呢？”

    懋勤殿里，礼部尚书与侍郎暗暗朝太子使眼色，示意太子闭口请罪。

    胤礽全当自己没看见，逼问：“新来的宫人到底是来服侍儿臣的，还是来监视儿臣的？您给儿臣一个准话。”

    屋里的人顿时都跪了，“皇上息怒。”生怕自己卷进两位主子的争吵之中。

    康熙望着胤礽，冷声道：“自然是去服侍你的。”

    胤礽走到康熙桌前，“既然是服侍，儿臣不喜欢她们。”

    “那便换。”

    “就算换了，儿臣也不满意。”

    康熙神情带着阴鸷，“继续换，换到你满意为止。伺候不好太子，那便去景陵伺候。”

    胤礽察觉出康熙口中的杀意，竟是无法再出言说些什么。许久后，他双手合拢，愤然道：“儿臣告退。”

    康熙看着胤礽不曾行礼、扬长而去的背影，当即便道：“诏书改了，改成太子监国。”果真是太纵着胤礽了，他若是禅了位，胤礽只会更加无法无天，丝毫不再顾惜他这个皇父。

    礼部尚书看着已经快要写好的诏书，暗自悔恨。这可是直接退位的诏书。太子爷啊太子爷，您做什么要逞口舌之快？惹得皇上一气之下改了诏书。

    自胤礽闹脾气离开懋勤殿后，除了晨昏定省与大小朝会，便不去乾清宫。

    康熙见胤礽如此，脾气越发不好。待到胤礽祭祀奉先殿前夕，礼部尚书用拟好的奏折来请示康熙，康熙竟是骂道：“这等小事也要过问于朕？要你们何用？”

    胤礽因着此事与自己相关，眼下就站在皇帝身边。听到康熙所言，直接冷哼一声，“圣心独裁，尚书大人也不敢擅自揣摩圣意。顶戴花翎丢了事小，被您杖毙了才是得不偿失。”他话里话外仍旧在怪罪康熙未曾告知他便处置了太zigong的人。

    礼部尚书沙穆哈心中喊冤，近来皇帝与太子闹矛盾，怎么偏偏都让他这个倒霉鬼给撞上了。

    康熙盯着胤礽的侧脸，到底是不想真的与他离了心，“朕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