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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25 (第1/1页)
徐桥川做好的零件全部被打回,当天被人领出去骂了一顿。明明调试的时候首件自检很正常,抽检也正常,为什么最后交差的时候却错了? 这不是cao作问题导致的瑕疵,是从最根本上他就搞错了。中心要做成横切口的零件,他做成了纵切口。徐桥川翻出图纸,发现图上就是纵切口。而图纸是周程交给他的,还要求他尽快打完这个数目。 老板不听他辩解,问他脸上长那双眼有什么用?为什么不仔细检验核对?这批零件全部报废,徐桥川两天都做了无用功,几百个的亏损都算在他头上。 徐桥川是刚来不久的新人,是毫无话语权的学徒,只能硬生生吞下这个闷亏。他回到车间,周程正提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在徐桥川经过时微微挪了身子,拦住去路。 “桥川不急嘛,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周程合上笔记本,抬手想往徐桥川肩上拍,却很快被人躲过,他什么也没说。 遭周程记恨,徐桥川上班总被刁难,cao作失误率被记得格外高。私下也不好过,夜班时有人会跑到他宿舍门口抽烟,抽完在墙上掐灭,烟头在门缝塞满一排。下了白班,晚九点钟会准时收到周程的讯息——“今晚记得开门。” 如此种种,徐桥川都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这些sao扰,再也没有那天晚上的嚣张气焰。 像什么也影响不到他,徐桥川机器似的上班下班,周程嗤笑说:“硬撑能撑到几时?” 好在恶心人的家伙不多,就周程一个,其他工友闲来总会帮衬徐桥川。脑梗出事的那位很感激徐桥川出手帮忙,他做不动了,出院就辞了工。走时请车间的朋友出去吃饭,徐桥川也在其中。 “辞了也好。”黄建业看着好兄弟生出几分感慨,“回老家干个体户,能好好看着闺女念书了。” 他的想法也和这差不多,攒够钱就不做了,出去做点小生意,不用再干这种脏活累活。真做一辈子,黄建业怕赚的钱还不够花在医院里。 徐桥川人极内敛,仍是话少,光吃饭也不喝酒。大家不为难他,却也不会故意将他晾在一边,他甚至还收到一个大红包。 黄建业挺喜欢这个小后生,自己谋划完了也会劝徐桥川:“你这么年轻,又是从学校里出来的,就别想着干一辈子cao机了,没前途……弄台电脑,下班后学学编程、学画图,有经验能学得很快,别像我们这种老的学也学不动。” “不要过这种没盼头的日子。”黄建业吹了瓶啤酒,看徐桥川点点头,但一副似懂非懂的迷茫样子,忍不住叹气。 徐桥川吃完饭没跟他们一起回厂里,这群大老粗看徐桥川年轻标致,有张讨喜的漂亮脸蛋,往市区走指不定是要和姑娘家约会。反正明天还会见,也不再多说和挽留,各自在路口分别。 他果然往市区走,搭陈宗虔之前提过的那路班车。坐半小时,车上人来来回回换了几波,徐桥川才临着终点站下车。 分明他也生长在平洲港,但孤身步入这处繁华商圈,仍觉得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异乡人。比起乡镇工厂下的平房,这里的楼高得难以见顶,徐桥川望了一圈,要在此间找到陈宗虔是个大挑战。 依照导航的指示,他转了许久才在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找到圣达律所。到地方他也进不去,徐桥川在前台报陈宗虔的名字,那位小姐问他是否有预约,而徐桥川贸然来访,怎么可能会预约? 他的大挑战终止于此,徐桥川有些失望。不远处一位女士看了他许久,踩着高跟鞋疾步而来。 徐桥川不认得这是什么人物,唯恐冒犯,侧身让出位置。那位女士却像专门为他而来,在他跟前停下,试探性地问:“你是徐桥川?” 姚灿是圣达律所的律师,此前接过卢小芸的案子,她看过徐桥川的照片,第一眼就觉得徐桥川和陈宗虔长得相似。长得宛若亲兄弟,实际也真是亲兄弟,姚灿再次感慨自己的敏锐直觉。 她将徐桥川从头到尾看遍,真人远比照片鲜活。姚灿发现这兄弟二人气质截然不同,要是从小能一起成长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来找陈宗虔吧,真巧,要是不加班这里都不会有人。”姚灿笑着说,在电梯按了个不小的数字。从镜面反光能看出徐桥川很拘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后便不再吭声。 这是养成了卢小芸的性子?姚灿暗暗思忖,低头给陈宗虔的微信敲去一个“Surprise!” 最近大家手头上都有案子,一旦开张,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姚灿踏进律所就被一种压抑的妖风冲得头晕,和客户通电话的、翻法条研究案例的、写起诉状的,比人更忙的只有打印机。 没看到陈宗虔,姚灿招来助理律师问过才知道人刚被叫走开会,好不巧,就在两分钟前。姚灿回头看了徐桥川一眼,他安静地站在一边,不好奇乱瞟,也不看人。 “去他办公室坐会吧,谁知道开会要多久。”姚灿想起他境遇,料他绝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 徐桥川被带进了一个单独辟出的办公室里。陈宗虔办公室的东西不少,却不显得杂乱。他记得陈宗虔的朋友圈有张照片,就是这个环境。 门合上了,屋里只剩他一人。徐桥川心忽然跳得奇怪,他竟真的闯入一个充斥陈宗虔气息的房间。 衣帽架上有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身体被恶劣的心念控制,徐桥川越走越近,近到他已将自己埋进那件外套里。 陈宗虔为人精致讲究,衣服上有凛冽清淡的男香味道。徐桥川不懂香水,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清冷气味能嗅得自己浑身发烫,如饮烈酒。 他做这种卑劣行径时很兴奋,也自知羞耻,徒劳地用恐惧将其遮掩。他想自己不应该再犯错了,可是,可是…… 魂魄飘然欲飞,徐桥川终于被急促响起的消息提示音吓得回神。他很干脆地松开那件外套,外表除了发红的耳根一切如常。陈宗虔的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一直亮着,消息接二连三。 徐桥川没忍住好奇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窖。 “【好花贷】徐建,当地要债人员近两天会带上贷款合约、你的个人照片,协同村/居委会走访要钱……” “【诉讼办】徐建涉嫌恶意拖欠非法占有银行资产,正确签署通告令,于11月……” 这样的信息满满当当占据手机屏幕,还不断有新的冒出。徐桥川当然知道这是欠债逾期时直接被爆通讯录,无数的sao扰信息、sao扰电话压过来是个什么样的噩梦,没人比他更清楚。 徐桥川不敢听那些消息提示音,捂着耳朵退开。徐建像厉鬼一样不肯放过他,即使自己拉黑、删除了,也会染指自己身边的人。陈宗虔为什么要经历这种困扰?他又该怎么办?他预感徐建会把自己的一切全部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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