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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26 (第1/1页)
一场会议开了近两小时,散会后陈宗虔还被单独留下谈合伙人的事。陈宗虔没答应也没拒绝,说考虑后再给答复。大老板叹气,总觉得他这段时间懈怠很多,心思不全在业务上,仿佛随时能抽身离开。 离开会议室,正好见姚灿搅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她甚至不得闲拿住手机,仅用肩膀将其抵在耳畔。看到陈宗虔后无声说了句什么,看口型像是“Surprise”,但那话那笑都让陈宗虔费解。 而姚灿没空多理他了,转身去拿新印的调解书。 他感觉心燥胸闷,解了两粒纽扣也不得纾解。开门与冷气照面感觉不对,人不在时他都会关掉空调。 有个人坐在沙发不动,仔细看他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陈宗虔才明白那句“Surprise”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个惊喜。 陈宗虔看他呼吸匀长,应该睡了有一会儿。或许是姿势不对,又或许是冷气调得太低,徐桥川眉头一直皱着,睡得很不好。看他皱眉,陈宗虔也跟着难受。想到弟弟不在自己身边这些年经历的种种,陈宗虔有无限多的愧疚,这些该怎么弥补? 他头发留得稍长,陈宗虔拨开一绺碎发,徐桥川感到不适避开那只手,眉皱得更深,这分抗拒让陈宗虔心更沉闷。 手挨了一下,陈宗虔被人抓住手腕。徐桥川人像醒了,但眼睛只睁开一半,叫他名字也无反应。陈宗虔从沙发柜扯了条毛毯,让他躺着睡会舒服点。徐桥川畏光又畏寒,人躲进毯子里不给反应,很快又睡着了。 跟小猫似的,陈宗虔想。 折回办公桌看到手机里一片sao扰信息和电话,其中“徐建”两个字尤其刺眼。他回头看了眼徐桥川,漠然将这些东西删干净。姚灿也留了消息,陈宗虔问她徐桥川来了多久。 对方很忙碌,没有立即答复。陈宗虔收拾好案上的资料,有人敲开办公室的门。门外是姚灿,怕惊扰到徐桥川休息,他低声说小然睡了,有话出去说。 门阖住,锁舌扣上的声音亦短促轻微,留屋中一片寂静。 徐桥川紧紧攥着毯子,攥得手指都发白,等人走后才敢撇下伪装。他忘了自己几时清醒,又像一直没睡着。陈宗虔的亲近他并非无知无觉,相反,他几乎耗费所有力气才按捺住自己。 借这场好哥哥好弟弟的戏码纵容了自己的贪念,一点温柔就能让他心猿意马、浮想联翩,但陈宗虔根本和他不一样。 徐桥川知道那个人之所以能容忍一切越界,仅是因为他长得像陈星然,也真把他当作了陈星然。 再想下去难免落泪,他赶紧闭眼,深呼吸使自己冷静。门打开了,动静轻微却能让徐桥川心潮澎湃。 “吵到你了?”陈宗虔看到他动了动,掀开毯子露出个半个脑袋。徐桥川摇头不说话,看着人朝自己过来,立刻从沙发起身,并顺手把毯子叠了。不爱看他拘谨,陈宗虔宽慰道,“放那吧,没事。” 徐桥川接过一个小袋子,里边是一些虾条、水果干之类的零嘴,还有罐低脂酸奶。 这是从姚灿那讨来的小玩意,他和弟弟分别十几年,不知道小然口味变成什么样,就各种都挑了些。他之前在车上放过水果糖,但徐桥川一次也不碰,应该是不喜欢。 突然收到投喂的徐桥川愣住了,陈宗虔坐在他身侧,看反应试探着问:“这也不喜欢?” “也”是什么意思?徐桥川游移不定地拆了袋虾条,觉得吃独食不好,又分去给身边人一袋。 陈宗虔心底阴霾扫净,他最近忙着许多事,想去看徐桥川也抽不出时间,不想今天人自己过来了。问及原因,徐桥川却光吃零食不回答。私心想逗弟弟多说两句,他故意说:“是来找我玩的吗?” 可能虾条吃多了,徐桥川觉得喉咙微微发痒,他瞥了眼陈宗虔,摇头说自己只是路过好奇,然后被好心的姚律师领到这里。 “啊……你路过去哪?” 徐桥川一愣,只能以另一个谎言找补:“去慈宁医院拿检查报告,顺路……” 陈宗虔又不是不知道律所到慈宁医院有多远,看他手边没有东西,笑着不点破徐桥川的那点小心思:“那好吧,晚饭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他躺着不看手机,对时间的感知很迟钝。看着窗内窗外都是一片明亮,猛然记起这座忙碌的都市不是以天光判定时间的。 “你忙吧,我不打扰了。”徐桥川说话没底气,他觉得自己很荒唐,跑过来就为了在陈宗虔办公室睡一觉。 他站起来,手上的零食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东西很烫手,徐桥川局促一刻,忽然被人拽着坐回了沙发。陈宗虔松手很快,徐桥川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那我打扰你一下,请你陪我吃个晚饭吧。”陈宗虔去订外卖,他不说话就权当默认了,留心问了喜好和忌口。 晚饭后徐桥川还待在律所,出门去趟卫生间被陈宗虔的同事当成稀罕物种,又揣了一袋零食回来。 他坐着发呆,余光都用来留意某个人。陈宗虔打电话,陈宗虔看资料,陈宗虔和同事交谈……原来他平时都是这样的。徐桥川明明比很多人离陈宗虔都要近,又觉得自己实际离得很远,有道无形沟壑将人隔在两端。 在律所待到忘记时间,徐桥川错过了返程的末班车。 他是忘了,而陈宗虔是故意不提醒,假装慷慨热心,不介意徐桥川再搭顺风车。当然陈宗虔更想告诉他,无论去哪哥哥都愿接愿送,麻烦一生也无所谓。但这些话只念在心里,还不到时机说出。 徐桥川让车子驶过信安五金再往前,一直到集镇上。 “我在这租了房子,以后不住厂里了。”他捏着安全带,从后视镜看陈宗虔。 陈宗虔有些意外,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搬出来,但转念一想出来也好。工厂的机器昼夜不歇,噪音、废气都是折磨,自己也要被门禁拦住。 他租的是农村自建房,不做很好的规划,许多楼相挨着。那栋一层当门脸出租,做瓷砖建材生意的,外头支了个显眼的小棚子,陈宗虔把地方记了下来。 小房子很普通,月租却要1200。徐桥川不追求生活质量,钱不用寄回家中,饭只在厂里食堂吃。余钱足够支撑生活,赁下这处房子他无所谓。 以陈宗虔眼光当然觉得这儿哪都不好。四周都是楼房,客厅采光几乎没有,卧室的阳台用蓝色铁皮围成,隔着邻家的屋顶菜园。 陈宗虔用手推了推那块铁皮,松得令人心惊。一看支撑的铁丝和螺钉都已锈迹斑斑,他甚至感觉台风吹这东西如吹纸片。 可这离工厂不远不近,房租咬咬牙也能接受,是徐桥川目前能找到最好的地方。陈宗虔沉默地看着他,心中滋味难言。徐桥川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伸手就能接住怀抱。 每次这个人抱过来,陈宗虔都感觉他在发抖。明明对肢体接触应激,但还是会和小时候一样抱住自己,陈宗虔很想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哥哥,是不是还喜欢哥哥? 问不出口,徐桥川抱着也只说一句晚安。 满怀心事分别,陈宗虔从那个昏暗的小出租屋回到自己家。这里宽敞明亮,但也让他觉得空荡荡的,他有的徐桥川本该也有。 陈宗虔心烦意乱,随手将外套丢在沙发上,却瞥见口袋奇怪地突出一角红色。陈宗虔很少往外套里塞东西,这是什么? 他翻出来一个红包,里头有沓粉色钞票,此外还有张他办公室里的便笺纸。字迹很工整,上面是徐桥川一笔一画地写下的——陈宗虔,工作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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