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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0 (第9/9页)
“挨了这两巴掌,我这昭定司掌印的位置,才算当真稳了。从今往后,只要谢危还是万岁爷,咱们昭定司就死死绑在了大邺身上,再不必忧心什么了。” 肖铎笑得快活,他脚步趔趄爬到榻上歪着,不住抚摸谢危打出来的手指印。 “干爹,我给你拿点儿药敷,不然明天没法儿看了。” “就要没法看才好。”肖铎靠在枕上,头往后仰,“我的飞鱼服干了没?给我找两件轻薄透气的里衣,明天早叫我,我得在朝会开始前半个时辰进宫。” “您要轻薄透气的衣服干什么?” “回来时候上马车,看了看月亮,明天应当和暖。” “那也不至于……还进宫啊!” “你管呢,照我吩咐做。”肖铎闭眼,脸颊一阵一阵的疼,头也一阵一阵发晕,“干爹进宫去,把咱们的位置再固一固,朝上拔一拔。” 4 曹春盎不解,却还是照办。 第二天,鸡都没叫,肖铎就起来收拾,衣帽穿戴好,系帽带时碰着脸,疼得要龇牙咧嘴,又记起龇牙咧嘴会更疼,只得忍住。他脸上的肿处已经消下,取而代之的是紫黑色的清晰指痕。 “往后诏狱收拾人,请万岁爷指点指点也不错。”肖铎同曹春盎开玩笑,喝下nongnong一盏参汤,进宫去了。 众臣进宫早朝看到就是这般场景:肖掌印官服齐整,对着大殿跪着,等活放在身前,他似乎已经跪了好一会儿。肖铎眼睛半眯养神,听见人群从身边穿过,也没睁眼。他知道会有人对着他偷偷指点,但他要的就是这个。 掌事太监姓刘,从前得过肖铎恩惠,今天见了,慌不迭去通传。万岁爷听见,眼睛垂着想了想,只应声,没说别的。 朝会开始,群臣进奏,正常是一个半时辰。肖铎将落在下摆绣纹上的一只麻雀挥开,心道穿轻薄衣服很有道理,日头出来毒辣,轻薄衣服透气凉快。 他刚想完,天边闷雷滚来,狂风骤起,推着乌云到了殿前。 肖铎目瞪口呆。 ——这贼老天!听不得人自叹英明么! 这次是没腹诽完,就开始下雨了。肖铎亲眼见了有风时候下雨怎么个样子;风推着下雨的云彩一路铺过来,将他身上轻薄透气且凉快的里衣打个通透,而且吹得冷飕飕。没一会儿,肖铎便在五月里冻得嘴唇发抖。 4 但他仍旧跪着,腰背笔挺,两手自然垂下。 岂有开了局场面不好,就要把赌注撤回的道理。 昨天的两记耳光让他确定自己在谢危心中有不同于“好用的刀”的意义,而且就他所知,从来没有见过旁人在谢危这里有过同样的同类的意义。 因此他才敢赌。 只希望自己猜测不错,也希望谢危作为博弈的对手与庄家,不要过于出乎意料。 从下雨到散朝近一个时辰,小太监们早早拿来雨伞给群臣,因此他们形色不算匆匆。大部分人加快了脚步,有几个故意落在后面,并站在了肖铎面前。 “肖掌印这是怎么了?” 肖铎听出是刑部侍郎,心中冷笑:我还没想起来收拾你,你倒过来提醒我。 他仍旧盯着大殿,朗声道,“自然是向万岁爷谢恩呢。” “那您这脸,也是万岁爷的恩典啦?”刑部侍郎和同行人相视一笑。 4 肖铎抬头,斜斜看他,“孙大人慎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自然是万岁爷赏的恩典。” 孙侍郎乐不可支:“是,是。肖掌印原就事事人先,万岁爷赏你自然也比赏别人不同,我们是当不起,也不敢当。” “万岁爷要赏什么,轮不到旁人说当不当得起。不过孙大人这话,奴才记下来了。”肖铎继续平视,大殿台阶最上方站了穿着黑衣的谢危,身后是撑伞的剑书。 孙侍郎忽地心里一寒。 肖铎只是跪着,还不是失势。自己一时得意,说了带把柄的言辞。他顾不得别的,拂袖撑伞,快步走开。 朝臣俱散,谢危才从台阶上下来。雨势越发大了,肖铎被劈头盖脸打得睁不开眼,风吹散的几绺头发粘在脸上。谢危在那儿站着,等他嘴唇从苍白变成青白,才开口道:“你跪在这儿谢恩?” 肖铎开口,因浑身发冷,不成调子,“是,奴才是、是谢……谢恩。” “什么时候过来的。” “卯正。” 殿前日晷针影已经划到午时一刻了。 4 谢危道:“那你跪着吧。”说罢走了。 肖铎没起,但他也不觉得谢危会当真让他一直跪在这儿。果然才一小会儿,剑书就跑了过来,拽起他说:“万岁爷让我来的。” 肖铎起身根本没力气,他膝盖往下都没知觉了,基本等于剑书架着他往前拖。他跟剑书道谢,仍旧是抖得说不出整话。去了明衡殿,自西侧偏殿处的游廊穿过,到后头,乃是引附近热泉引来的汤池。兴许是近些日子才重修完,肖铎看里头幔子一类全是新的。 “肖掌印自己能行么?进去泡一泡吧,散散寒气。” 肖铎点头,剑书就离开了。 他脱了滴水的衣服,咬牙踩上汤池里的白石台阶,在摔倒前坐了下来。温暖泉水裹住身体,外头舒服了,里面寒气对比越发明显,禁不住更是战栗。 不过,他赌赢了。 谢危这是让了一步。 对局之中,让一步,就是让每一步。 只是接下来怎么做,还是得看着谢危的举动来。肖铎自知目前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4 他泡得昏昏欲睡,偶尔打个寒战。小腿热辣辣的胀痛,本该先冷敷再热敷,现在直接泡热水,恐怕明后两日腿要难受。险些睡过去时,谢危足音转入此间,听声音往汤池边小几上放了两样东西,像是茶壶和茶盏。 肖铎转头,朦胧水汽里,看到的确是茶壶和茶盏。 谢危换过常服,此时俯身倒茶,肖铎闻到浓郁姜辛,眨了眨眼睛。谢危倒完了姜茶,也在看他。 肖铎头发湿漉着,散出发丝贴脸,颧骨因冷热交替,显出一种不健康的晕红。肖铎的相貌有些难以界定:他的俊俏里带了相当程度的阴柔,因此不好说他到底该是英俊,还是秀丽。 谢危蹲身,将茶盏送到他唇边,肖铎张口,姜茶滑进嘴里,他差点儿吐出来。 这已经不是“姜茶”,更像是整头老姜煮了一杯水,进口又辣又烫。他把那一小杯咽下去,没来得及谢恩,谢危又倒了一杯。虽说茶杯实则只有一口的量,如此喝了三四杯,还是让人受不了。 肖铎趁着谢危再倒的空档说:“万岁爷,奴才身上已暖和起来了,不……不必再喝了。” 姜茶又抵上肖铎嘴唇,“你每月吃丸药,已经够阴寒了,不也照常加了一副避子汤吗?” 肖铎不知他原来拿姜茶说这事儿,一时讷讷,靠着汤池边缘趴着,抬眼看他,且张了口,忍耐着将这一杯也喝下,中间偶尔呛咳,喝到最后一口咳得脸颊通红,眼里挂泪。没等谢危倒下一杯,肖铎要了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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