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白月光是个万人骑这件事_一枝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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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枝春 (第2/2页)

样,再谈这个名字多少有些讽刺了,但林瑾说话又着实真诚,他只好沉默着不知从何作答。

    “凭风,前几日我得了一套棋谱,我们回去下来玩罢。”

    许存絮仍是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还有两本古籍,汶伯伯给我们带的,你今天也陪我回家一起看可好?”

    许存絮最近陪着林瑾在林家的书房里呆得有些闷,但他仍点了点头。

    “那上次的曲子好不好听?”

    林瑾爱弹琴,但许存絮天然比旁人少一根弦,谱子堪堪看得明白,却听不大分明曲调,是以林瑾给他弹琴他也只能一叠声叫好,着实无甚趣味。

    他第三次点点头。

    林瑾轻笑了一声,似是无奈。

    许存絮偷眼看他,没想到林瑾也正托腮望着他。

    白玉似的少年噙着笑,一双凤目低垂着看他,勾出柔和的漂亮的弧线,眼神也柔和,笑也柔和,柔和里带的那一丝无奈和愁绪,像杨柳风里混着的柳絮刮在他心上,带起一阵暖洋洋软绵绵的痒。

    桃花酥被他捏碎了,林瑾没发现,自顾自说道:“凭风,不大喜欢的事,直说不喜就好。”

    “前日里弹的那首曲子我还未练熟呢,一连错了五个音,凭风你拿着谱子听我弹,竟还将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可把我臊得慌。”

    “别紧张,多得是人听不出曲调的,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你都品不出曲子的意趣,哪里能喜欢它呢,我却还自顾自拉着你听我练,是我的不是了。”

    许存絮僵在那里,干巴巴结巴着道:“哪、哪、哪里有、有、有的事。”

    林瑾从不在他结巴的时候打断他,听他说完了,才接着说下去:“还有,我们家的书房明明点的不是安神香呀,怎么上次你读那本游记,睡得那样香呢。”

    许存絮的脸涨得通红,还没想明白怎么回答,就听见林瑾道:“还有下棋,回回都让我做什么呢。”

    柔软的、素白的手牵起他的手,许存絮不得不直视他,林瑾很认真地与他对视,认真道:“没事的,就算你不让我,目前也赢不了我的。”

    许存絮一愣,抓着他手的少年似乎与平日端庄自持的完美偶人不一样了,少年的那一点狡黠活泼泼地展现在他面前:“凭风,你都不大看棋谱的,等哪日能赢了我,我倒要给你开一坛好酒庆贺呢。”

    许存絮笑了,腼腆无声,轻轻推了推林瑾的手:“你、你也、你也骗人,你根本、根本都不喝酒。”

    林瑾笑得开怀,眉眼都弯起来,像是初生的月亮照在水潭里,天地都盈盈地亮起来。

    许存絮的手颤了颤,林瑾细嫩的手心贴在他手掌里,逼得他微微发汗。他又垂下眼睛,嘴里发干,可能方才的桃花酥太甜了。

    笑过了,林瑾也没有将他的手放开,他遥遥地望着那株依着院墙生长的栀子,开口道:“凭风,我其实不大懂怎么同人玩闹,也不知道怎么维系情谊。”

    “从前还有两个jiejie愿意偶尔带着我玩一玩,可如今她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便只好自己看看书、弹弹琴,我自小是这样过的,不觉无趣,但或许你并不喜欢。”

    “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劳烦你带我去做些你喜欢做的事。”

    许存絮看着他,年少怯懦的心在那一刻生起微弱的勇气:“好、好,那、那你会一直和我做朋友么?”

    “会啊,你莫听那些人的闲话,”林瑾的心明镜似的,一语道破了他的忧虑,“那些唯独依着家世、循着前程与人交友的,我本也不屑于同他们交心。”

    “凭风,你自有你不同的地方,与他们计较这些做什么呢。”

    凭风,你自有你不同的地方……

    许存絮多年后再想起这句话,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叹息,阿瑾啊,是你看错。

    但那时候,佝偻黑瘦的少年恨不得当场哭出来,林瑾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就拉着他站起来,走到栀子树下。

    他愣愣地看着林瑾耳朵根慢慢泛起红来,总是泰然自若的小公子迟疑地开口:“其实,其实我也会一些不那么无聊的,我一个jiejie教我的,你莫同别人说。”

    许存絮点点头,然后他就看着林瑾挽起袖子,将袍子的下摆扎起来,像是一只笨拙的初生的小猴,一点一点攀上那颗不高不矮的栀子树,给他折了一枝满带花苞的花枝。

    他看得目瞪口呆。

    后来那枝栀子被他养在水里,开了又谢尽,光秃秃的枝条被他晒干了,珍藏在上锁的匣子里。

    “你要学的话我以后可以教你。”林瑾从树上爬下来,赶忙将衣衫整理利索,红着脸说。

    许存絮说好,当然,后来林瑾教他的时候发现他其实早就会爬,还爬的比自己利索,从此羞得再不肯在他面前攀高爬低,这都是后话了。

    二人嬉闹间,外头有什么人吵吵嚷嚷往书院里来,林瑾似乎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拉着他就往先生的书房里走。

    许存絮一头雾水,到了书房才发现,两个个大人压着几个半大小子跪在先生面前,一个布衣裳的学生抽泣着控诉那几个少年今日意图欺辱自己的事。

    许存絮定睛一瞧,那不是从前欺辱自己的少爷么。

    从前耀武扬威的少爷们被几个武夫样子的人压着跪在地上,脸上青的青紫的紫,煞是好看。

    先生是个正直的先生,当即将他们的手板打得通红油亮,又遣人去将几人的父母找了过来,态度强硬地将他们退了回去,说是“朽木不可雕”,他老人家教不起。

    “你看,报应来了,”林瑾拍了拍他的背,“先生经此一遭,自会多加注意书院里贫寒的学子,往后再不会有这种恃强凌弱之事了。”

    许存絮趁势靠在林瑾肩上,将脸埋进他肩窝里。

    林瑾当他想起了伤心事,静静地环抱着他。

    但许存絮却想,他见过那几个武夫。

    在林府的时候,曲家的小姐有一回来看林瑾,身边带的就是那两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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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愿意做他的朋友,有人愿意替他去出头。

    有这样一个人在,他就已别无他求了。

    他回抱住林瑾,抱得紧紧的,像是找到了乔木的藤蔓,紧紧依缠。

    “小许啊,桃花酥做好了。”

    婆婆老迈嘶哑的声音让许存絮回了神,他将花枝放回袖中,将银钱交给老妇,提着桃花酥走出去。

    坐回车上,马车一点点靠近他在京城的新居,他怀抱着温热的糕点,将袖里藏的栀子花摸了又摸。

    一别经年,若他还想还赠一枝春,也不知林瑾肯不肯收。

    大约是不肯的,他心里清楚,但哪怕林瑾愿意将花枝砸他脸上、抽他脸上呢。

    他亦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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