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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星空取代了h昏的霞光，我和孙夕晨前往我们第一次一同浮潜那晚去到的那块小沙滩，一时无话可说。

    过了很久，我打破沉默，「为什麽一定要让我想起来？」

    「我知道你会怨我，可是……我不希望你连那些事都忘了。」坐在我身旁的孙夕晨，偷偷看了我一眼，手指不安地在沙上划来划去。

    「哪些事？」

    「你和你父亲和好了，我不希望你忘了他对你说过的那些话。」

    我抱着膝盖，重拾的记忆当然也包括了这件事。

    自从孙夕晨鼓励我学习各种才艺後，我对木雕起了兴趣，学了半年做出了一点成绩，从在IG上经营到实际开设一间小店又花了半年，接单客制各种木雕钥匙圈，虽然辛苦，但日子过得很充实。

    某天送走一组客人後，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店门边徘徊，对方一与我对上眼，转身就想跑走，刚好孙夕晨来找我，他很快拦下对方。

    「你、你……」对着那个男人，我连想喊声「爸爸」都喊不出来。

    「我想买橱窗里的兔子钥匙圈。」多年不见，爸爸老了很多，但他的声音没变。

    「什麽？」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只是想买那个兔子钥匙圈。」爸爸又重复了一次，连正眼看我都没有。

    「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现在过来找我，就只是为了买钥匙圈？」我感觉既错愕又荒谬。

    孙夕晨打断我和爸爸的对话，「先去吃饭吧！有什麽事吃完饭再说。」

    接着孙夕晨不分由说地把我和爸爸带去附近的餐厅，那顿饭吃得相当尴尬。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爸爸。

    直到大家都先後放下筷子，爸爸才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铁盒，示意我打开。

    等我看完铁盒里的东西，他低声说道：「我想要把那只兔子放在里面。」

    铁盒里的每样物品都与我有关，都代表了我人生的每个阶段，即使爸爸是那样地不擅言词，我还是因为这些东西心软了。

    孙夕晨贴心地说要去外面买点东西，留我们父nV好好对话。

    「为什麽你要保存这些？」

    「……毕竟你是我nV儿。」

    「你有把我当nV儿过吗？」我不无讥讽地说。

    爸爸猛然抬头，目光隐含严厉，「你一直都是我的nV儿，一直都是。」

    「你不是希望我根本不要出生吗？」我不甘示弱地反驳。

    啪！

    爸爸居然打了我一巴掌！

    「我从来没有真的这麽想过。」他一字一句地说，说得很慢，或许是他太久没和人说话了，又或许是，他怕我听不清楚。「从来没有。我只是……看见你，就会想起她。」

    我m0着re1a辣的脸，眼睛也有点热热的，他现在才说这些有什麽意义？从小到大他对我造成了那麽多伤害，难道只凭三言两语就要我释怀？

    下一秒，爸爸的眼眶也红了。

    那是第一次，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心疼，而不是对我的嫌恶。

    爸爸起身就要走，孙夕晨也是在那时回到餐厅里，并把爸爸想要的兔子钥匙圈交给他。

    「我换地方住了，那是个有山也有海的地方，那里很好，那里的人很重视家人，那里……让我想通很多。」

    「那是哪里？」

    爸爸温和地笑了，「兰屿。」

    说完，他便走出餐厅。

    我没有出言挽留，我们之间的隔阂不是如此简单就能消除，然而他愿意来这麽一趟，并且和我说这麽多话，已经足够令我激动。

    最後我还是忍不住追出去，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我下次可以去找你吗？爸……」

    爸爸脚步一顿，虽然没有回头，但他说：「随便你。」

    随便我。

    而不是他不想看到我。

    可是我等不到下次去兰屿找他，我和他都没能等到。

    「忘记多好啊，这样我就不会想起，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就先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膝盖，「我宁可什麽都想不起来。」

    包括我最不想想起的那一天……

    「江云絮。」

    「不要喊我的名字，那天之後，我最讨厌……别人喊我的全名。」我闷声说，嘴里尝到了苦涩泪水的咸味。

    「别人喊另一半都是喊小名，或者是宝贝什麽的，你怎麽就Ai喊我全名？」

    「你不是说你很讨厌你的名字，因为你爸的关系。」

    「嗯……」

    「所以啊，我要一直一直每天喊你的全名，直到你每次听见自己的名字，都会想起我，这样不是很好？」

    「一点都不好，那如果分手了呢？」

    「我们怎麽可能会分手，就算你讨厌我，我也要赖在你身边不走。」

    我抬起脸，看着那张我强烈思念至心痛的脸，勉强挤出笑容。

    「孙夕晨，你不是说了要赖在我身边不走吗？」

    「我这不是在这儿嘛。」

    「不对，你……不是真的，你已经……」我蓦地哽咽。

    「是啊，」他温柔地替我拨了下凌乱的发丝，「不过如果诚心向神明祈求，就能拥有为期一个月的奇蹟。在这段期间的h昏至隔日清晨，我可以出现在我最想见到的那个人面前。」

    我睁大双眼，轻轻抓住他冰冷的手，「所以你……不是我想像出来的幻影？」

    「当然不是！江云絮，你可以触m0到我不是吗？」他抓着我的手触碰他的脸庞。

    「所以今天是奇蹟的最後一天……」我艰难地说。

    孙夕晨的笑容变得难看，像是在哭。

    二〇二〇年一月三十一日，我在那一天，失去了我最Ai的人。

    我的男朋友孙夕晨，在那一天Si於溺水。